偶尔，她也会悄悄的瞥一眼李清玄，像是做贼一样，看看他在做什么。
不得不说，少年确实是很英俊潇洒，剑眉星目，有着好看的眉眼，如果笑起来的话，一定会让很多女孩子喜欢。但他很少笑，很少真切的笑……
姬若雪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少年原本健康白皙的肤色，现在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原本神莹内敛，平静中流露出自信的神色，现在被乏力和无神替代。
哪怕姬若雪真元枯竭，也能看出现在的李清玄虚弱的很，像是生过一场大病。
“你这是怎么了？”她平静的问，担忧的情绪被深埋在心底。
“没事，练功岔气了，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恢复。”李清玄挑了挑眉，回答道。
姬若雪不语，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是因为……救我？”
姬若雪不是傻瓜。
她可是清楚的记着，在黑月林的时候，少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神色骄傲而又自信，哪像是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看起来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要归西，
战场，从一次高烈度的战争中寻找到她，再救人，而且还要面对遮天蔽日的法术和魔修们的攻势……
光是想一想，她都觉得要窒息了。
而李清玄做到了，他救了自己，只不过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代价可能大到超乎自己的想象。
李清玄没有说话，但是从那平静的面容中，姬若雪看到了答案，
她五指相扣在手心里，指甲刺入皮肤，滴滴鲜血顺着拳心顺流而下，心中充盈着对自己的悔恨，以及对自己无能和愚蠢的厌恶。
她悔恨曾经的姬若雪对李清玄拔剑相向，痛恨曾经的姬若雪对李清玄说过的那些恶言恶语。
姬若雪，你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愚蠢又可怜的傻瓜，被人耍的团团转又不自知的小丑……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不配得到拯救，像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在战场上无声无息的死去。
“你怎么了？”充斥着关心的声音响起，姬若雪抬头，看见李清玄虚弱的脸庞上涌现出关切的神色。
他都已经如此虚弱，却还是关心着我……
姬若雪眼眶一红，她忍住泪水，强装着平静，用尽可能淡淡的语气说道：“李清玄，你真是一个傻瓜笨蛋，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家伙……你没必要救我的，你就不应该救我。”
“反正都已经救出来啦，而且你人长的这么漂亮，又是白发，我挺喜欢的。”李清玄随意的说道，像是根本不在意姬若雪的说辞。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遭受了多大的伤，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姬若雪别过头，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她不动声色的用手摸掉眼角的泪珠，转过身去，语气平静又颤抖的说道：“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笨蛋，天字一号的傻瓜笨蛋。李清玄，我很讨厌你这样，一直都很讨厌，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李清玄笑了笑，语气轻松又随意，“那正好，你是个被人耍的团团转的小丑，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笨蛋，咱俩还挺般配的。”
姬若雪笑了，嘴角微微弯曲，弧度很小，但却是十分真切的笑，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又像是刹那芳华的昙花，在这一刻显现出惊心动魄的美。
很美好，但却转瞬即逝。
“笑了？”李清玄面带笑意，“身心愉悦有助于恢复。”
“没有，就是眼睛进沙子了……”姬若雪嘀咕了一句，伸手擦拭了下通红的眼角。
“其实雪仙子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多笑一笑。”李清玄说。
“叫我的名字……”姬若雪轻声说道。
“嗯？”
“叫我的名字，姬若雪，或者若雪，都可以，你答应过我的。”她执拗的说道。
“好……若雪。”李清玄有点不自在的说道。
姬若雪费力的伸出手，勾出李清玄左右两边的嘴角，形成一个颇为滑稽的笑容。
李清玄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所以他能闻到姬若雪身上好闻的香气，感受到她紧张的呼吸，看到她白皙精致的的脸庞上露出局促不安的神色。
姬若雪撩拨了一下落在额头的银白色发丝，语气有点局促的说道：“你也应该……笑一笑，笨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李清玄的回答。
这种动作……是亲密无间的友人才能做出来的吧。
而他和自己虽然之前的关系不错，但现在呢？
李清玄轻轻拿开放在他脸颊上的手，微不可察的退后一段距离。
“我可是天天在笑。”李清玄随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好了若雪，现在天色不早，虽然以前身为修士不用睡觉，但现在可不行。”
“嗯……我知道了。”
姬若雪收回手，眼睑低垂，掩盖住眸中的失落。
我想看见的，不是那种虚伪似的假笑，不是那种为了应付似的，彬彬有礼的笑……而是你真正的笑啊，李清玄。
她曾经见过李清玄笑，不是那种假笑，而是真切的笑。
那是一个夜晚，暗淡的天幕上星辰点点，一轮圆月高挂。
她站在不远处向望去，看见他慵懒的靠在树上闭眼小憩，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挂起一丝温和的微笑，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落在道袍上，银白色的月光轻抚少年的长发，姬若雪的心脏在风中微微发烫。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过现在的我，真的有资格吗……
想起她被虚假的记忆蒙蔽时，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姬若雪就不由得一阵难受。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就被抱起来，放到床上去了。
“你现在身子不能动弹，还是多休息的好。”李清玄淡淡的说道。
“我睡床上，你睡哪里？”姬若雪问。
“打地铺。”
“不冷吗？”姬若雪问。
这是冰洞，虽然生着火，但地面的温度依然很低。
“还行吧。”李清玄想了想，道：“你需要休息。”
姬若雪犹豫了一下，说道：“床虽然小……但两个人挤一挤，应该可以睡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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