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我是个傻子行吗?”

男孩继续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看向陆乐的目光,鄙夷中带着嫉妒:“说了我才会去坐牢,只要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陆乐点点头,赞扬了他的勇敢。

“王姨,那个指虎我能借一下吗?”

“你要这东西干嘛?动手的话,还是我来吧。”

“不用,成年人涉足其中不太合适。而且,我清楚法律对轻伤的定义,下手比较有分寸。”

王姨请示了楚笙,在得到自家小姐的同意后,栽下指虎递给陆乐。

陆乐一边把指虎往手上套,一边跟男孩讲到:“相信我,你的骨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硬。”

看到这家伙,陆乐就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不,比自己上辈子可差远了。

他至少不会欺负弱者,因此没少被摁在地上摩擦。

“你要干什么,打人可是犯法的。”

他怂了,蠕动着身体想要远离陆乐。

“犯法?你懂法吗?”陆乐不屑一笑:“你是未成年,我今年也才十七岁不到,享有一定程度的豁免权,至少轻伤还足以让我进监狱。你知道法律对轻伤的定义吗?”

陆乐抓住他的头发,解释到:“你还记不记得,法官对李琪伤势最后的裁断结果是什么?轻伤,所以你才能出现在这里。”

“给我咬紧牙关!”一声暴喝,陆乐提起男孩的头发,一拳怼在他小腹上。

男孩的背高高拱起,眼珠外凸,口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涌出。

即便陆乐放开他的头发,他也没了逃跑的力气。仿佛一只脱水的虾,趴在地上,捂住肚子双腿乱蹬,

晃动手指,将几根头发弄飞,陆乐轻轻踢向他的腰:“还有两拳,准备好了就自己站起来,打完咱们再谈李琪的事。”

“呜!啊啊啊!”

男孩嚎啕大哭起来,五官皱到一起,涕泗横流。哭得像个五岁的孩子,特别难看,而且难听。

“陆乐是真的生气了。”楚笙能感觉到陆乐的怒气。

“陆乐。”徐绘上前拉住陆乐:“别气坏了身子,医生说你的情绪波动不能太大。”

王姨见状,也上前劝解到:“还是我来吧。简单来说,揍肚子就行了是吧。”

“不用。”陆乐嘴上虽然这么说,漂浮的脚步却暴露了他的状态,身子一软,靠在徐绘身上,眼皮略显沉重。

王姨提起男孩的衣领,抖动两下:“说不说,不说老娘给你一拳信不信。”

亲眼见状领头的惨状后,男孩可不敢体验一下,哭声被恐惧强行打断,一抽一抽的老实交代,并且还不忘卖惨。

这毕竟是一个女尊世界,一些家庭,至今为止还保留着重女轻男的思想。尤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产阶层。他们希望能有个女儿来继承家业,好让自己晚年能够挤入那些自己终日点头哈腰、俯首称臣的上流社会。

而不是一个要嫁出去的赔钱货。

辛辛苦苦养十几二十年,到最后便宜了别人家。

因此,有意或无意,一些男孩从小就缺乏父母的关爱,很容易长歪。

尤其是在父母还能给予他们充足的物质基础的情况下,他们的危害性将成倍提升。

这三就属于散养的那种,小时候调皮捣蛋,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哪怕是责骂。

可惜,他们没有一个好老师,也没有一个带他们偷窥女澡堂的好色仙人。

能被薪资撬去私立学校的老师,最好别想指望他们矜矜业业,管好每一个问题学生。有那闲工夫,多教出陆乐那样能在全市拿奖的学生不香吗?

他们就算能得到关注,那老师的目的,基本也是想让他们父母送礼。

家人追名逐利,不管不问;老师求优驱劣,冷言以对。导致三人早早的认识了一般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认为里面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够了。”

陆乐缓了过来:“我不是来听你有多可怜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你们对李琪做的那些事。”

楚笙有些担心,陆乐的脸色很差。她提议到:“这件事我们来问就好,陆乐,我先扶你去车上休息,吃点零食。”

“好吧。”陆乐也怕自己突然抽过去,那样老妈以后见到这两,估计是见一次揍一次,没得商量的那种。

徐绘是四人里智力比较靠谱的一个,陆乐把这件事委托给她,和楚笙去往汽车。

楚笙在街边水果摊给陆乐卖了点水果,主要是甘蔗。

由于楚笙没车钥匙,忘了跟王姨要,两人只能蹲在马路旁边啃甘蔗等着。

等待途中,陆乐瞧见一位老奶奶提着菜回家,猛然想起,自己出来还没跟老妈说过。

拿出手机,给张缪发去一个信息:进展顺利。麻烦你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今天中午不回去吃饭了。最好是在你的律师事务所开视频,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张缪:OK!受害者同意举证了吗?

陆乐:没有,我不想刺激她,打算自己收集证据。目前已经收集到一部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够把他们三和他们的父母给送进去。

张缪:???喵喵喵?

张缪:你怎么做的?

陆乐将流程大致描述了一遍。

张缪:小哥,你这也……不符合流程吧?

陆乐:不是你说的‘咱们的对手是检察官,所以做好用检察官的方式来处理’吗?

张缪:检察官也不会逼供啊。

陆乐:要是法庭愿意把审讯室借我,我也不用逼供。就这些家伙,带进去走一圈就招了。放心,我有分寸,大不了你来当我被告律师。

张缪:……

张缪:我收费可是很贵的。

陆乐:报酬我不是正在支付吗?我相信,做你助手的价格肯定也不便宜。

“被看穿了吗?”律师事务所,张缪躺在办公椅上,自嘲一笑:“果然还是瞒不住小哥啊。”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过挑明。

陆乐一开始确实脑子一热,信了张缪的正义之言。

事后稍微冷静下来想想就能明白,张缪又不是什么圣母,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帮李琪翻案,还是在李琪自己闭口不言导致败诉的情况下。

她是在挽救自己的名望。

原告不败的记录被陆乐打破,她需要一场硬仗来证明自己。

不是她张缪变弱了,而是一时的疏忽,大意了,没有闪。

作为瑾市的顶点,她那个位置,所有同行都可以说是敌人。

当然,张缪也不是非得撕破李琪的伤口,从而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是在拜访了李琪家,和她母亲谈妥才下的决心。

今天陆乐的老妈要上班,李琪的父母难道就不上班吗?

他们不可能一直在家里保护女儿,所以,这场官司必须打。

张缪之所以挨揍,陆乐了解过。仅仅是因为她和李琪谈崩了,母亲跟张缪做做样子。

张缪:小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陆乐:鲁国之法:鲁人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而让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多,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鲁人必多拯溺者矣。”

“呵,还真是透彻啊。”

张缪知道这个典故,讲的是:

鲁国有一条法律:鲁国人在其他诸侯国中做奴隶,有能把他们赎出来的人,可以到国库中领取赎金。有一次,孔子的弟子子贡在一个诸侯国中赎了一个鲁国人,回国后拒绝收下国家给他的赎金。

孔子说:“赐呀,你采取的不是好办法。圣人所做之事,可以改变风俗习惯,影响老百姓的行为,不只是个人的事情。现今,鲁国富人少而穷人多,你收回国家的赎金并不会损害你的行为的价值,而你不肯拿回你的赎金,从今以后鲁国人就不肯再替沦为奴隶的本国同胞赎身了。”

子路救起一名落水的人,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笑着说:“这样鲁国人一定会有许多救落水者的人了。”

“正义和利益并不冲突。”张缪起身走到窗边,端起咖啡遥望远方的法庭:“为了利益而奉行的正义,是常人的正义。这世上,谁又是圣人呐,放目望去,尽皆芸芸众生尔。”

吸溜一口咖啡,转身看向依旧凌乱的事务所,回想起陆乐的委托,看看时间。

“麻个鸡,得赶紧收拾一块用来视频的地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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