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
蒂莱娅的嘴巴张成一个半圆，她不清楚为什么话题会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导向了超出控制的方向。
她下意识的想要装傻蒙混过去，但当初找到菲林小姐透露“恶灵”这个信息的也正是她本人。蒂莱娅可以糊弄任何人，但菲林确实个例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瑞贝卡。”
菲林抓住蒂莱娅的肩膀，强行让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蒂莱娅在菲林的眼中看见了隐藏着的希冀与渴望，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感到恐惧。
那个在雨夜中创造奇迹的狂宴主人并不是她，菲林给予期待的人也不是她。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更期待巫妖在蒂莱娅的体内复活，由内到外的取代掉她。
哦，不对。
至少那个神官不会这么期望。
女仆自嘲的想。
“那个灵体，你能让我和他对话吗?”
菲林看起来满怀希望。
是了，在她眼中那个神秘的灵体是如此强大，即使是死而复生对他而言也并非绝无可能，从某种意义上说，莫尔斯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一奇迹的证明。
“可能不行。”
蒂莱娅坐会床上，看起来有些闷闷的。
蒂莱娅歪着头看向那个站在房间中央两眼泛白留着口水的家伙，她现在甚至有些羡慕起变成不死者的罗恩斯来。
“真好啊，即使是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世界上也有人愿意冒险救你。”
可她呢，现在又有谁会在意蒂莱娅的死活?在逃出灰塔前，自己还清了在莉莉那儿欠下的债务，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更值得信任的牢固联系了。
何况那个和自己交情不错的黑暗精灵似乎也和莫尔斯相谈甚欢。
蒂莱娅想不到除了那个一天到晚把同盟合作挂在嘴上的巫妖，还有什么人站在自己这一边，更何况这个家伙正是除了教会以外最大的危险来源。
当来自教会的威胁解除，这个现在唯一值得信任巫妖立刻就会翻脸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被完全取代了，又会不会有人想要找回过去的蒂莱娅?
说到底，是蒂莱娅先为了那笔报酬背叛了莫尔斯·里德尔，这是她自作自受没什么好抱怨的。
少女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他昨晚消耗的太厉害，可能需要再多沉睡一段时间。”
蒂莱娅的心思已经飘向窗外，她忽然想去法萨尔的赌场里赌几盘大小，试试今天的手气。不知道这个偏僻镇子的人会不会比黑街的家伙们纯朴一些。
“那样更好，也许我们可以提前做些什么。”
“嗯。”
蒂莱娅没有听清菲林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应付了一声。
“嘿，听仔细点，这可是有关你性命的大事！”
菲林用那根长木杖用力敲了敲她的头，头部传来的疼痛让蒂莱娅悲愤的抬起手手挡住脑袋，现在她难道连自怨自艾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吗？
“它比想象中要棘手，我还没见过施法能力这么可怕的灵......如果他真想要夺取你的身体，只凭借那枚护符多半起不了什么作用。”
“唉？”
蒂莱娅发出疑惑的声音，菲林的话和她之前预料的有些不一样。她现在不该是更急切的找到唤醒巫妖的方法？到时候这两伙人就能谈成一笔好买卖，罗恩斯能成功复活，巫妖也能得到佣兵团的协助在她体内重生。
皆大欢喜。
菲林深吸一口气，手杖从一个更刁钻的角度敲中了蒂莱娅的脑袋。这个女萨满抡起木杖来动作迅速难以捉摸，甚至让她这个真正的近战职业难以应付。
“认真一点！”
“如果在平常的话，以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限制如此强大的灵，但现在不一样。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不会希望它在你的身体里彻底复活，我也不能把复活罗恩斯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一个邪灵的善意上。”
蒂莱娅呆了呆，喃喃的说。
“......你是想要获得更多筹码？”
事情又重新回到了她熟悉的领域，赌桌上一目了然的筹码是蒂莱娅喜欢的东西，它们代表的含义最清楚不过，远比捉摸不透的人性更讨人喜欢。
“筹码？这么说当然也可以，就像佣兵不会空手进入地精的巢穴里，我们会穿上一整套防具，再戴好能够抵御偷袭和投石的头盔。”
“我需要了解更多有关那个恶灵的来历，这样才能决定之后面对他的时候需要做好怎样的准备。”
恶灵这个说法没有任何问题，任何一个看见莫尔斯控制上百具尸骨的人都不会质疑菲林用词的准确性。
“瑞贝卡......”
菲林盯着她的眼睛，蒂莱娅很快注意到了这种目光的不同之处。
萨满小姐正在看着的依旧不是她，但这一次目光指向的并非她体内的巫妖，而是另一种隐藏在这副外表下的东西。
“不，或者我应该叫你蒂莱娅？蒂莱娅·波特。”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了蒂莱娅的全身，她完全僵住了，手下意识的就要去摸大腿上的匕首。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
“......”
菲林尴尬的抓了抓侧脸，没有去管面露戒备，像猫一样拱起背部的少女。
“其实之前只是有些怀疑，直到刚才我才确定你就是蒂莱娅。”
“昨天你几乎是刚住进旅馆就昏了过去，我在替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几瓶药剂。莉莉是化形炼金师，所以这种药剂的作用并不难猜。”
“在这种时候委托佣兵护送自己出城，而且必须使用炼金药剂改变外貌的会是什么人呢？”
“我仔细看了你的脸，虽然你用炼金药剂改变了种族而且化了妆，但还是和那张通缉令上的邪教徒蒂莱娅太像了。”
蒂莱娅又向后退了一步，但这个姿势却可以让她随时向任何一个角度飞扑出去。因为不死者的本能，罗恩斯感受到了一些威胁，他不安的挣扎起来想要吐出堵在嘴里的粗布，但最终导致的结果却只有下巴脱臼。
“你不怕么，不怕我掏出一张刻录了危险魔法的卷轴，把这一整条街全都炸飞出去？”
菲林丢下手中的长木杖，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相比领主的说辞，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