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买酱油的时候，陆乐又瞧见了那两辆豪车，停在拥挤的蜂巢状居民楼之间，显得格外突兀，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一楼的小卖部老板胆战心惊拉着自家孩子，生怕她拿什么东西上去划一下。
陆乐想当做没看到，但车里的两人显然不这么想。
徐绘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带口罩、配巨大墨镜的脸，要不是那一头耀眼的银白色长发，陆乐恐怕也认不出来。
相比之下，楚笙就直接多了，下车凑到陆乐身边：“陆乐，你要出门吗？去哪，我送你去啊。”
“不用，我就去超市买瓶酱油。”
徐绘将脸转了过来。身体微微倾斜，看模样，有一只手现在正放在车门把手上，却始终没鼓起勇气下车。
由于墨镜的阻隔，陆乐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他能想象到，徐绘在等她主动过去，最好等帮她把车门打开。
“那我陪你一起去。”
陆乐没有同意，但也没拒绝。他还在纠结，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那一切都是他所做的一场梦。
这两人平日在学校里，无论何时都是太阳般的存在，哪怕是无意间的一个心血来潮，都有可能在学校内掀起一阵跟风热浪。
这才短短几天啊，陆乐甚至很难见到她们的全脸，不是创口贴就是纱布，现在更是只剩下一个额头。
“还疼吗？”陆乐还是没忍住，走到徐绘身边，隔着车门关切到。
“这都是我应得的惩罚，你不用为我担心。”徐绘拉高口罩，遮掩脸颊上还未消散的淤痕。
“你们就打算这么在我家楼下度过难得的国庆假期吗？”
刚一问完，陆乐就后悔了。
如果得到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答案，那他还能安然的宅在家里吗？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楚笙直接了当到：“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情要做。”
徐绘没有回答，因为她现在的装扮很像个变态，如果可以，她想等消肿了之后，得到妹妹的汇报后再来蹲守陆乐。
“你们这样让我很困扰。”陆乐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理智告诉他，继续在这个泥潭里深陷下去，他永远别想学会什么叫双向奔赴。
一味的接受，只会让自己沦为玩物。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你们给我点时间整理下思绪，好吗？”
“好吧。”徐绘松开车门把手，逞强到：“反正我也只是送妹妹来补习而已。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楚笙就没这么好的借口，但她也没徐绘的顾虑，小声提议到：“你今天跑步了吗？没有的话我陪你去跑两圈，时间跑够了我就回去。”
“我是出来卖酱油的，没有那样的安排。”陆乐婉拒到：“你还是先回去吧。”
“阿姨气消了没？”
回想起刚才老妈的气势，陆乐摇摇头：“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出来打酱油了。”
“那。”楚笙沮丧到：“我还是先回去吧。”
看楚笙回到车里，陆乐强迫自己把心狠下来。现在不是回馈爱意的时候，大家都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转身走进超市，随便挑一瓶生抽，陆乐回了家。站在大门口，瞧见远去的两辆豪车，掏出钥匙开门。
直接把酱油放进厨房，摆在一瓶还有大半的酱油旁边。
卧室里，老妈坐在床上欣赏一整面墙的的奖状。一边，徐曦老老实实的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敲打键盘填写试卷上的空白。
听见开门声，转头撇了陆乐一眼，眼泪汪汪的模样，仿佛经历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
电脑桌旁边，两块蛋糕只剩下一块，另一个盘子被刮的格外干净，如果配有对比，陆乐都看不出来那盘子是用来装蛋糕的。
“回来了。”老妈并没有挪地方的意思。
“嗯，酱油我放厨房了。”
陆乐端起蛋糕，坐在老妈身边，边吃边监督徐曦的测验。
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做完不要快速开始下一题，先检查下自己的结题步骤是不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么明显的提示，徐曦不至于听不懂。于是，她滑动鼠标滚轮，拉回上一题的题干。
【一家农场现有鸡兔共四十二只，腿一百条，问鸡兔各几何。】
鸡兔同笼，老生常谈的二元方程组问题，陆乐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敲出答案。
可徐曦的回答，就相当离谱。
【设：鸡兔共四十二只，腿共一百条。】
【可知：多出100-42=58条腿。】
【58-42=16。】
【42-16=26。】
【答：鸡26只，兔子16只。】
陆乐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老师没教过这种问题怎么解吗？”陆乐挖了一勺蛋糕丢嘴里，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他、徐曦、徐曦班主任，至少有一个脑子有点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
“不是这样做吗？”徐曦检查了几遍也没找到有什么问题。
“你好好算算，鸡26只，兔子16只的话，腿一共有多少条。”
徐曦掰着手指努力计算：“鸡有两条腿，2X26=54，兔子四条……”
陆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不禁想起楚笙之前的话：徐家父母脑袋多少都有点毛病。
现在看来，确实。
这是三观问题，陆乐在阅读刑事案例的时候见过很多。
举个最常见的例子，抖M。
陆乐突然意识到，给徐曦补习，可能是件不那么容易的工作。
“我来给你演示一遍，这道题应该先这样设立代数，然后在这样得出两个未知数的其中一个，最后两个答案就都出来了。”
“还有，以后计算记得用手机计算器，我电脑上也有。”
“来，先背个九九乘法表来我听听。”
就这样，陆乐度过了两天的家教生涯，忙的他都没时间去学习给自己准备的恋爱课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月四号。
今天，老妈要去上班了。
送老妈出门后，陆乐也没急着回房间，就这样等候在阳台上。目送老妈远去的同时，也在留意是否有豪车开进小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还是在担忧。
又或者两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