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儿子，你想什么呢？别走神啦！”

咚——！

脑袋上被轻轻敲了一下，弗洛伊德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来望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父亲，急忙站起身来行礼。

“抱歉，父亲，我走神了。”

“喏，墨水，”公爵指了指文件，“你要再不把笔抬起来，这份文件就完了。”

弗洛伊德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处理的文件被自来水笔流出来的墨水弄脏了，看来笔尖在同一个地方那个停留了太久，以至于墨水都被纸给吸了出来，形成一小片墨迹。

“抱歉，我会立刻处理，”弗洛伊德把那份文件单独放在一边，“父亲，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有事儿，否则老子会跑到你个小阴哔的办公室里来吗？”公爵打了个酒嗝，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儿子，我跟亨利那个大肚子商量好了，明年就把公爵的爵位传给你。”

听到这个消息，弗洛伊德的脸上满是震惊。

“父亲，请您再考虑一下，”他说，“夏尔他……”

“儿子，我跟你直说吧，那臭小子不行的，他太娘炮了，而且脑子也不聪明，天天被他亲妈忽悠，现在完全成了个熊孩子。”公爵摇了摇头，“卡斯沃森是一片不毛之地，我们的祖先努力了几百年，才取得今天的成就。公爵家作为本地区的盟主，必须确保所有贵族团结一心，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片冰天雪地中生存下去。因此，作为公爵，不但要有武力，更要有头脑。儿子，你缺的并不是头脑，而是武力，你不像你老子有剑之魔眼，谁不听话分分钟剁了谁。所以，我才一直不放心把公爵的位置交给你，不过现在，老子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哈哈哈哈。”

听了这番话，弗洛伊德低下了头。

公爵说的没错，作为诺森伯格家的下一任家主，弗洛伊德虽然有聪明的头脑，但是论武力却十分平庸。剑术虽然精湛，但是在白狼骑士团中却排不到第一序列，战斗力甚至不如自己的妻子莉莉娅。莉莉娅身为蛮族生下的公主，六岁之前跟着母亲生活在大草原上，她身体矫健，武艺高强。不过，这样一位没有后台的“野蛮公主”是无法在帝国的权力中心生存的。公爵之所以接受皇帝亨利三世丢过来的这个烫手的山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提升弗洛伊德的武力，为下一代诺森伯格公爵提供战力支持。

可是随着魔导机甲的研制成功，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钢铁骑士团的建立使诺森伯格家获得了震慑整个卡斯沃森的绝对战力，只要看过这些魔导机甲战斗的样子，任何人都不会再产生与公爵家为敌的想法。而在过去的一年中，钢铁骑士团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各地“表演”，在帮助地方领主扫荡魔境的同时，也是一种送货上门的武力威慑。

目前卡斯沃森比历史上的任何时代都要平静，那些心怀鬼胎的领主们纷纷放下各自的小九九，低下头向公爵家俯首称臣。所以，诺森伯格公爵才敢放心大胆的把爵位传给儿子，他决定趁着目前的大好形势，一口气完成卡斯沃森地区的权力交接。

“儿子，你得感谢维多利亚，他给了你钢甲铁拳，为我们家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公爵抓住弗洛伊德的手，微微用力，“但是，你要记住，她是我们的家人，是你重要的妹妹。不要想着用阴谋诡计控制那孩子，只要你真心相待，总有一天她会对你敞开心扉。”

“是，父亲。”弗洛伊德收起了笑容，不知为何，维多利亚流着鼻血的样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她在公爵家的走廊上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扇了耳光，但是基于她养女的身份，她并不能被公正的对待，甚至不被当成贵族。

也许路德伯爵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

“唉，你老子这辈子光明磊落，但是为啥维多利亚就是不肯亲近我呢？”公爵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她就像一只警惕心极强的猫，你一伸手她就会逃开。那孩子今年只有8岁对吧？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是应该‘爸爸爸爸’的一边撒娇一边讨要可爱的礼物吗？但是维多利亚……完全不看那些毛绒玩具一眼，她每天都在跟预算表格和各种机械打交道，天天窝在工坊里面不出来，完全是个天生的工作狂！儿子，快给你爹出个主意，再这样下去，咱们家的维多利亚就嫁不出去！”

看着公爵欲哭无泪的样子，弗洛伊德强忍住笑。

“父亲，你得转变思路，”他说，“维多利亚确实跟普通的女孩子不太一样，给她研究预算比给她礼物更能让她高兴，所以我觉得……”

“小子，我知道你想说啥，两个字·不行！”公爵一脸不满的抱起手臂，“让一个小女孩承担大人的工作，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太过分了吗？即使维多利亚很可能是一位‘遗迹之子’，保留着部分先民时代的知识，但她依然还只是个孩子，她不是你用一万金币买回来的宠物。”

听到“一万金币”这件事儿，弗洛伊德感到自己的内心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的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交易”，路德伯爵根本不知道“遗迹之子”的价值，他用一笔看似很多的“小钱”诱使维多利亚的亲生父亲卖掉了她。

从那一刻起，维多利亚失去了一切。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姓氏，被迫寄人篱下……

这都是拜他所赐。

“傲慢是一种罪，”弗洛伊德幽幽开口，“父亲，您说的对，我们诺森伯格家欠了维多利亚太多，我们像奴隶一样利用一个小女孩，利用她的才能和研究成果，坐稳了地区霸主的地位。我们应该对此感到愧疚。”

“哦，儿子，你居然说出这么有良心的话，今天究竟刮的什么风？”

“父亲，我承认我这个人阴险又狠毒，但是良心多少还是有一点的，特别是对我的家人，我……会保护我的家人。”

“哦，夏尔之所以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也是因为良心？”

面对公爵醉醺醺的笑容，弗洛伊德闭上了嘴。作为爵位的竞争者，弗洛伊德曾经非常认真的想要除掉这个碍事的弟弟。但是……每一次都在最后时刻，他选择了放弃。

“对家人，我会付出真心，父亲。”

“儿子，这点我绝对相信你。”公爵拍了拍他的肩膀，“夏尔和维多利亚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弗洛伊德低着头，恭敬地送父亲离去，他望了一眼消失在门外的沧桑背影，眼神从温和变得锐利起来。他背着手来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风雪飘摇的夜色笼罩着庭院，那张倒映在玻璃上的面孔，稍微有点可怕。

（她不是你用一万金币买来的宠物。）

公爵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响起，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内心。

“是啊，我们欠那孩子太多了。”

发出深深的叹息，弗洛伊德开始自我反省。虽然他从心里喜欢维多利亚，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在利用她。既然公爵已经挑明了态度，那么维多利亚就绝对不能成为诺森伯格家的奴隶。她应该有自己的地位，而且必须是一个配得上她的地位！养女的身份对她来说实在太卑微了，现在双方充其量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因此，为了让维多利亚在成年后依然选择留在卡斯沃森，就必须设法让她成为公爵家的家臣。不过，要成为公爵家的家臣，贵族的身份是必须的，而随随便便给她一个骑士爵位实在是太过敷衍。

想到这里，一个计划慢慢在弗洛伊德的脑海中形成，他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向上弯曲，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伯爵的爵位，好像就挺合适。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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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你说你们找到夏尔了？”

“是的，公爵阁下。”我保持着立正的姿势，恭敬地回答，“夏尔公子把自己藏在一个塞满毛毯和兽皮的箱子里，企图混在货物中偷渡狼牙堡，但是我在检查物资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快要被冻死的他，当时真是千钧一发。”

“那个笨蛋小子，他是不是在南方呆惯了，忘了卡斯沃森的严寒？”公爵喝了一口茶，醒醒酒，“真不应该让凯丽治好他白生生的小屁股，这样他好歹还能安生几天。”

总觉得公爵治好夏尔的屁股是准备再打一次，啊哈哈哈，不太可能吧。

“阁下，”我继续报告，“关于我之前向您提起过的，跟魔法师们做生意的计划，进展的异常顺利。”

“哦，那件事儿啊？”公爵思考了一阵，难道他把这事儿忘了？“这么说……”他眨眨眼睛看向我，“这事儿……成了？”

“是的，阁下。”我点了点头，“而且这次我们的运气非常棒，魔塔塔主斯内克·洛伦达伪装成普通魔法师混在了队伍中，我想他应该是皇帝陛下请来的外援，看来皇家真的想要魔导机甲。不过，我刚好利用了这一情况，向塔主推销了‘魔导机杖’，这种武器是魔杖的替代品，一旦尝到了甜头，魔法师们就再也无法离开它了，到时候售卖魔导机杖以及相关的专利技术，一定能为公爵家，不，能为卡斯沃森带来巨大收益。”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公爵点了点头，“乖女儿，你把魔法师们拉到了我们这边，那么大陆上应该没有人会妨碍你推广魔导技术了吧？有了魔塔的背书，你的才华将化为辉煌的成果，我这个当养父的非常高兴。要不是你还没有成年，我非得拿出好酒跟你喝两杯。”

“感谢您的称赞，阁下。”

“帮你老爸给莉莉娅带个话，”公爵叹了口气，“如果夏尔不想回来，你们就带着他吧，反正那孩子就是想看看叹息之门，让他看一眼又何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卡斯沃森，这点小事儿我这个当爹的还是能满足他的。”

“遵旨。”我轻轻鞠躬，然后退出了房间。

回到卧室，我大字形躺在了床上。今天我一口气做成了上辈子无法想象的事儿，但是……不祥的预感却悄然在我的心中涌动起来。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公爵似乎在隐瞒什么。

“维多利亚，”黑色的毛球从被子里冒了出来，“快给我小鱼干，我快饿死啦！”

是克里斯，最近这货完全变成猫了，你不会忘了自己是恶魔的设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