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不在?”

当桐野朔拖着又冷又饿又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后,便从冢原七海口中听到了这个惊天噩耗。

连续五个小时的学习对桐野朔来说到算不上什么,只用了十五分便将今天发下来的习题和作业完成,剩下的时间都在发呆、无聊和被加藤芽衣问问题,然后回答,以及被问自己的回答这个问题,然后解释自己的回答之中徘徊。

【这道题怎么做?】

【选C。】

【……为什么?】

【?A在题干里没有,B明显错误,D是干扰项,所以选C呀。】

【所以为什么呀】

——大概就是不断重复这样的对话,让人颇为心累。

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学习过的桐野朔不能明白,如果说一些计算题找不清关键还情有可原,那么书本上就有的,和国中教过的知识定理要他怎么解释?

毕竟不是数学家,桐野朔只知道1+1=2然后拿来解题使用,但是从来都没想过,也解释不清楚1+1为什么等于2。

毕竟高中是一个锻炼人使用知识的能力的阶段,而非锻炼开发知识这一能力的阶段,也就是所谓的应试教育。

没想过往学术方向发展的桐野朔也很清楚,不管外界怎么称呼自己的学习成绩,他都只是在机械地使用知识答题,而远远没有到创造知识的地步,和好学精神完全不沾边。

偏偏那个冰霜哥布林还总是在桐野朔给出答案后,非要追问到底,不然就开口嘲讽,简直烦死人。

当时的那种情景令桐野朔不禁回想起外国的一部小说,那个断手骑雕还跟老师谈恋爱的男主,小时候和他的青梅竹马们就是这样的。

和一个女人,以及女人的舔狗在一起相处时,真的很累很绝望。

因为如果你对这个女人热情,舔狗会嫉妒你、然后想法设法地怼你,和你作对。

但如果你对这个女人冷漠,那舔狗为了维护女神,会更起劲地怼你,甚至还带着一点责任感和使命感。

除此之外,在桐野朔另一边坐着的小泉鹿虽然很安静,但牵扯了他更多的注意力和精神。

因此,当这么精神高度紧绷的五个小时结束后,桐野朔只感觉脑子瓜嗡嗡的响,心脏蹦蹦蹦的跳,除了累还是累。

而且一路上被街道上的寒冷夜风一吹,原本有些饿的肚子也没感觉了,只想着回公寓好好泡顿热水澡。

然后,当玄关大门被打开后,桐野朔却只看到身着白丝吊带女仆装的冢原七海出现在眼前,并且从她口中得知今晚只有两人在公寓中独处这么一个消息。

“她说公司有事情?”

“是,说是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一听到冢原七海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就有一道惊雷在桐野朔心头掠过。

月!黑!风!高!夜!

随后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杀!人!灭!口!时!

宛如挨了十万伏特的可达鸭站在原地,桐野朔既不敢大声呼叫也不敢跑,只能眼睁睁看着冢原七海帮他脱下外套,然后跪坐下来拿掉自己脚上的鞋子。

对于出现在眼前的那两团大白嫩,桐野朔则完全没有反应,眼中只有那清丽冰冷的少女容颜。

一想起自己今天早上梦到自己成为猛男,醒来后被残酷现实冲昏头脑,迷失了自我,胆大包天地去掀对方的裙子,桐野朔黑色直筒裤下的双腿就有些发软,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回旋踢踢进墙壁里,扣都扣不下来。

但好在,这些并没有发生,冢原七海仪态优雅自然地替他换完室内鞋,然后起身退到玄关一边,很恭敬地低下头,让几缕长发遮住她微微垂下的清澈杏眼,柔软樱唇微微抿住。

“热水已经放好,请问您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嗯?这还是冢原七海吗?怎么感觉转了性子?

“……洗澡吧,”幸亏脸在外面被冻僵了,不然桐野朔都不知道怎么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越过冢原七海,桐野朔视线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扫了一眼,就转身向二楼卧室走去,生怕走慢一步都会被身后来一记【按F进行绞杀】。

那似乎急于离开的略快步伐,和明显失去平日里冷淡傲慢的局促微表情,都被冢原七海收入眼中。

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吗?他居然这么在意?

不知为何,联想起今天中午,好友那句‘就算只是**,但如果喜欢一辈子,不也就变成真爱了吗?’,再看看桐野朔如今的明显时态,就有种微妙心情如碳酸汽水中的泡泡一样在少女心中浮起。

哼,叫你今天早上掀我裙子,现在知道慌了吗?

这种心情,让冢原七海回想起在出院那一天,她把桐野朔按在身下,听着他哀嚎的迷人感受。

等桐野朔磨磨蹭蹭地泡完热水澡刷完牙出来后,时间已然逼近深夜十一点,他原本想直接躲到卧室里把房门锁死后应付到明天西泽律子回来。

但冢原七海却直接拦在浴室和卧室的走廊之间,“女仆长大人离开前吩咐过,不管多晚都一定要让您吃上热饭,不然伤肠胃,请随我去餐厅吧?”

看着清丽容颜冷淡沉静,话语不卑不亢的少女,和记忆中那个非常暴躁冲动的形象格格不入,反而变得更加难对付,桐野朔不禁怀疑自己的女仆训练计划是否真的能成功。

晚餐,或者说宵夜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丝汤,虽然量不大,但绿油油的小葱漂浮在明亮油花上,扑鼻而来热气混杂着碳水和盐油气味,还是让桐野朔空荡荡的肚子咕噜噜起来。

在他身后,冢原七海负手而立,面色不复之前仪态和冰冷,怔怔看着少年进食的背影,她的眼神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想问出那个问题,但却又觉得羞耻异常,而且还有惶恐。

吃完以后,桐野朔又去刷了第二次牙,准备进卧室前,他忽然听到冢原七海在身后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紧紧咬着牙,冢原七海盯着大理石地板上的缝隙,仿佛里面有金子一样,眼神波动,“有人愿意花钱从您手中买下我,您愿意做这笔交易吗?”

嗯?花钱买下?难道是冢原七海打算找人帮忙脱离苦海了吗?

这怎么可以!你可是我手中唯一一棵收割成功过的韭菜呀!老子改变短命鬼未来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你怎么敢走!

“谁敢!”

一想到自己会在某天猝死在房间中的场景,当场炸毛的桐野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身就用阴狠如刀的眼神将冢原七海逼到墙角,“你活着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谁来也别想抢走!”

说完后,愣在原地的冢原七海和桐野朔默默对视,空气一片寂静。

回过神来后,桐野朔顿时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反正你别想走,”挤尽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勇气,桐野朔撂下狠话后,转身走进卧室,然后重重关上大门。

“……什么你的人,你的鬼!明明才只是三年而已,”这么吐槽时,冢原七海眼前却浮现出少年坚定的眼神,顿时觉得脸颊发烫起来。

这一夜,桐野朔在卧室里裹着被子,在对于冢原七海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将他嵌到墙壁中的恐惧中睡去。

这一页,冢原七海在时而抱着被子在床上狂扭,时而起身恶狠狠地瞪视空气,时而望着天花板的反复纠结中睡去。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