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也落回到了地上,走到洛小雨的边上。
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拍了下这个男孩的后背大声道:“不愧是我小弟。”
这一下子疼的徐路直呲牙,手也疼,背也疼。
但看着面前将士,他似乎又不疼了。
该下一个人了。
接下来走出来的是李颖,她叹了口气,后辈都这么努力了,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丢了人。
她是个女性,很在意伤口,只是轻轻划了一下,淡淡的血痕溢于手掌。
她也够不到帅旗,但她知道儿子和墨姑娘有办法。
所以她也腾空飞了起来。
飞起来的感觉很奇妙,但她也没过多体会,小心的将手印按在了帅旗之上。
血液很浅,但是她的一份真心。
李颖点了点头,重新落到地上,漫步走到了子女身后,看向马上的夫君,那双送别的眼中含着泪花。
对于送别出征,没有人比她再熟悉了。
比起以前的观望,这一次她头一次觉得很骄傲,因为她的血在伴君同行。
洛天义皱着眉想开口,却张不开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印着五人鲜血的黄旗还在风中摇摆,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第五人,李长卿,陛下之师。
站在龙轿身边的太傅叹了一口气,风仙道骨模样的他缓缓走下台阶。
向着剑胚伸出满是皱褶的左手,因为岁月的洗刷上面已经看不见纹路。
李长卿卷起衣袖,轻轻的一划,银色的剑胚上又多了一抹鲜血。
洛天义有些愣神,没想到一向德高望重的李长卿,一向不管世事的太傅,一向对自己有偏见的老丈人,居然会站出来。
李长卿没有腾空,他也不想腾空,虽为文人,但他很高,同样他的心性也很高。
老手一扬,三面旗帜上又多了几滴血珠,
李长卿抬头瞪了一眼马上洛天义,随即转过身,对着自己脸色惨白外孙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面子是给你儿子的,不是给你的。
走向女儿的身边,李长卿高大的身躯站到了其中。
三十万铁骑直直的盯着那文人风骨的身躯,他们有些敬佩,将士似乎对文臣的看法有些改观。
五人的脚边还在低落鲜血,他们的心也热了起来。
第六人,夏汐凤。
金凤公主头戴紫金簪,青云步履,一身红袍走向了那柄剑胚。
她又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又慢了一步,结果洛云身边的两个位置都被占了。
养尊处优的公主看了看剑,又看了看墨雪那张带着面纱的脸。
笑着在手心中划了一剑,由于第一次用剑,力道不对,伤口划的很深,即使恢复也很有可能留下伤疤。
不过夏汐凤不在意,少女走到旗帜之下,抬头望着上面的鲜血。
片刻后,她腾空了。
没有学洛云甩手,因为好疼,但玄妙的力量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带着夏汐凤路过了每一面旗帜。
三十面旗,按了三十次手,也激起了三十万铁骑的魂。
这是公主的血,印在了他们帅旗之上!而这帅旗将伴他们出征千里!
洛天义肃然敬礼,万千将士目光炯炯有神,三十万只拳头举向胸膛,这是他们效忠的象征。
落地时,夏汐凤面色也惨白了起来,但她笑的很开心,虚弱的拖着身子,本来十五岁的姑娘此时多了一股美艳。
洛小雨很‘懂事’的踹了一脚身边的徐路,而男孩也瞬间明白了大姐头的意思。
两个十岁儿童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搀扶起公主。
但因为徐家少年手还在疼的缘故,手上有些吃力,夏汐凤的身子开始微微倾斜。
徐路咬着牙,奋力挽着,虽然有些失礼,但他此时觉得公主好重。
不过他想努力去支撑起这个重量,这是整个古安的重量。
奈何他并不能比洛小雨的体质,在几十万人眼中,男童女童颤颤巍巍地扶着公主。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一步都揪着每个人的心,每一步都让人心上升了个高度。
然后……
徐路身体倒了,夏汐凤身体开始向一边倾斜,还在一边的洛小雨完全来不及伸手。
不少人大惊失色,想要冲出队列。
但一道黑影悄然出现,纤细的手臂挽住了红色的衣肩。
没人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出现,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泣莺,只是一个代号,如同暗影,带着冷艳,突如其然,又情理之中的出现在守护之人身后。
不少护卫准备拔刀,他们却发现刀不能出鞘。
高冷的女子看着怀中少女,年长几岁的她觉得这个孩子很笨。
几个月的相处,从跟踪到伴身,从刺杀到护卫。
她们两人的关系变了,但这个少女给她的印象从没变过。
众人眼中身份高贵的金凤公主,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喜欢逃跑出宫玩,喜欢爬树,喜欢望天,喜欢一个少年的女孩。
泣莺一手支撑着夏汐凤身子,一手拉起徐路。
将公主的手臂还给这个少年后,她扫视了一圈会场,最后将视线对准了还在呆呆看着的徐家长子。
一股凌冽的剑意擦过男子的发梢,徐家大少脊骨一凉,如梦惊醒。
自己的弟弟都倒了,当哥的还在那站着?
沉溺于纸醉金迷的徐家长子有股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姓徐,他也想让整个古安的人记住他的名字,徐海。
徐海慌乱的跑了出来,却未曾想到脚下出现了石头,一个踉跄栽在了公主面前。
本来严肃地画面突然怪异了几分。
徐路捂着脸,不好意思看自己这个丢人的哥哥,泣莺和夏汐凤也板着个脸,没想到这货是个这么不着调的人。
洛云与墨雪还在保持着微笑,能站出来,就值得敬佩。
徐海珊珊爬起身子,不好意思的挠头鞠躬,以表歉意,不过脸上的黑印子……只能说很有喜感。
不过可能本人不知道,徐少爷没做任何处理就跑向了公主。
可能因为自责,也可能因为惭愧,徐海将有灰尘的手在昂贵的衣摆上擦了擦,小心地扶住了弟弟的手。
泣莺也松开了手,放任三人走向洛云,高冷的女子重新看向旗帜。
该她了。
腰间剑鞘开始微鸣,这是她情绪起伏的表现。
但泣莺这次选择让老伙伴休息一下,弯腰捡起了剑胚,作为剑客她可不好意思让地上的剑伤到自己。
剑胚入手,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突然发现,这柄剑胚居然还未完成!
但就这未完成的剑胚,似乎已经有了灵性。
她感觉,如果此剑有朝一日能铸成,那么天地间必将多一件神兵。
剑划纤手,血液再次染上黄旗,第七人很冷。
场面也陷入了沉寂。
泣莺将剑插入地面,坚硬的石头如同草芥,而她站到了公主身边,徐海与徐路也让开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