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当初奥提丝菲尔把你带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我...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记住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天才不代表对任何事情都能过目不忘。”
「呵呵，你忘记就忘记了吧，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的是，记得与否，取决有没有放在心上。对你而言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当然回首就烟消云散——但是我记得。」
“诶？”
「你说：『如果真的能触及到什么永恒不朽，对未来的期待不会被死亡阻挡，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啊，好像是这么说来着，但是措辞没有你那么文绉绉的，只是觉得...啊呀，能一直活下去当然是一件好事啦......”
「呵呵，——那么现在如果我再问你，你的答案，还会是这样吗？」
“大概吧，我也不好说...虽然能一直活下去什么的想想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这样的普通家伙也不怎么get到长生不老的烦恼啦......”
「可是，如此憧憬着永恒的你，可为什么又如此地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
“哎呀，这是挺老套的问题了，我能想到的回答也挺老套的，标准答案大概是什么——总有比生命要有价值的事物值得人付出生命去守护...之类的吧。虽然很老套，但不得不认同不是吗？如果得到了永恒，那么永恒的前方什么都没有的话，那永恒啊不朽啊，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
“所以我觉得呀，重要的其实不是什么东西什么人永恒不朽，而是永恒的存在下去，在不朽的彼岸——那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呵，原来你已经明白了啊」
“呃...？”
「也对，你早该明白了，因为你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我相信，你可以再次做出正确的选择。」
“再次...什么意思？”
「去吧，你会知道的。」
——
白茫茫的视界之中近是虚无，声音似乎来自平静的洪荒，又像是从宇渊的深处传来，可是听起来却如在耳畔，是那样的熟悉与亲切，仿佛一位远去已久的友人。
声音渐行渐远，诉说的内容也渐渐模糊不清，最终在意识清晰与模糊的交界时，虚无的纯白豁然开朗，光，从睁开的眼帘中进入——
醒了。
*
睁开眼后的数秒钟内，大脑恢复了最正常的反应功能，洛叶枫坐起身，确认周围的状况。
——房间，是熟悉的房间，桌上的马克杯装着还没凉透的咖啡，杯子的主人则坐在洛叶枫所躺沙发侧面的艺术造型懒人椅上，手里调整着VR头带。
“——哟，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就这么睡到明天。”
“麦老师...？”
明明是麦长影先搭话，但是麦长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VR头带的调整上，根本没有看过来。
“不、不对，不是麦老师......”
“什么？怎么就不是我了？你该不会刚刚被打到头落下认知障碍了吧？来看看这是几？”
麦长影这才转过头，向洛叶枫举起两个手指。
“2...不对，不是这样啦，我...我好像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跟我说话，所以......”
“哦，那是做梦吧？”
“梦......”
说是梦，又真实得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是再现于眼前的记忆，可回想起来，对话的内容，洛叶枫一点也记不清。
洛叶枫用力的挤了挤太阳穴，尽管是对回忆根本没什么帮助的动作。
“哎呀，跟濒死体验类似吧，人被打晕了以后大脑还保持一定活跃状态的话，是会梦见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还有昏迷了数十年的植物人醒来前一直在做梦的例子在...偶尔有这样的体验，也算是人生经验的积累了吧。”
“噢...等等，我被打晕——学校...学苑路小径那边怎么样了？！还有......”
大脑重新对接回现实的洛叶枫想到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不由得猛然从沙发上弹起身。
“哎哎哎，用不着紧张，我都坐在这了，当然无事发生啦。”
“啊？”
出于对麦长影的信任，洛叶枫算是放下心来重新坐回沙发上，不过满满的疑问还是需要解答的。
“是...麦老师救了我？”
“这倒没有，有人在你被警察叔叔拘捕之前把你捞了出来，我只是恰巧回来截胡把你捡回来了而已。”
“其他的...玩家？！那......”
“放心啦，身份什么的我帮你保密啦，把你捞出来的那个玩家只知道你是洛梅普，不知道洛叶枫。不过说实在的，洛梅普真是名声在外啊，好多人都认识你，你在萝戈龙图都干了什么扬名立万的事情啊？”
“呃......”
洛叶枫一时间哑口无言，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麦长影解释，如果直接说的话肯定会提及「破败焦土」，这样一来，关于「破败主宰」以及原初之神的一系列开挂的事情就不得不交代了。
“哎，算了算了，从「淘金者」那会到现在你在线下也闹出了不少事情，回林市的玩家都知道有你这么个家伙也不奇怪了。尤其是最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你人就在萝戈龙图，对目前局势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知道，是——战争。”
「战争」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洛叶枫已经能感觉到它的分量了。
与曾经经历过的「淘金者」事件不同，那不仅仅是玩家1V1的PVP，也不单纯的只是线上的阵营战活动。
许多玩家，将会在这次的战争中冲突不断，而线下，正是决定胜负的战场。
“就是嘛，玩家阵营之间开战的时期，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被人盯上都不奇怪——好，这就调整好了。”
麦长影说着，将手上的螺丝刀与VR头带一同摆到了桌面上，终于得以腾出手伸个懒腰。
可与心神放松的麦长影不同，洛叶枫根本无法放松下来。
也许是刚刚才认识到了自己陷身的是怎样的斗争旋涡，也许才明白这不同于任何游戏的「玩家」的意义，洛叶枫艰难地点点头。
不过，这些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因为有更值得他去注意的事情需要弄清楚——此前三番五次要找寻的麦长影，现在就在一旁。
“——所以，麦老师，现在你应该能告诉我了把？关于萝戈龙图、关于圣教会、还有关于拜占庭，你都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