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灰提早完成录入今天分量的资料，离开实验楼。
他去对冯老师进行最后的“观察”。
第一站，来到教职工办公室。
冯老师没在，蓝灰不想白跑一趟，就抓住正在为明天备课的马大胆问了一嘴：
“冯老师下班了没？”
“他的包还在位子上，应该没走，可能去了电教室吧。他好像没啥事都会跑那去。”
“谢了！”
“蓝灰啊。”
马大胆旋转了凳子，身体始终没有离开，大概是懒得动吧，以带轮的旋转椅作为代步，滑倒蓝灰身旁，
“我也碰过你家班主任的U盘，也稍微调查一下我吧。”
“马老师，你……”
蓝灰不懂，马大胆是怎么洞悉他行动的？
细心想，马老师和宛老师肯定有互通消息，即使有些事情，蓝灰没和凝玉说过，马大胆作为理科高手，用灵活的头脑稍加推测，把蓝灰的目的看透了也不奇怪。
没想到，马大胆虽然长着一副粗犷大汉的面容，但内心却出奇的纤细。
“你家班主任让你不要怀疑任何人，其实是她太善良了。你擅自行动，不通知她这点，我不觉得有问题。另外，我会帮你保密的，放心调查吧。”
马大胆的话，对蓝灰是莫大的鼓励。按照寻常逻辑，蓝灰也必须把他当做怀疑对象，这不仅是彰显人与人之间的平等，还是对蓝灰的一种正向教育。
“好吧，我想知道马老师的家庭情况和经济条件。”
“我吗，已婚，收入不错，有车有房，没有欠债。”
“懂了，谢谢老师。”蓝灰准备离开办公室。
“光这些情报，就足够了？”到这为止，就不是马大胆那“清晰的数学头脑”能够想得通了。
“没错，我已经有答案了。”蓝灰向马老师作揖，然后走掉。
“很有干劲嘛。”看着远去的少年身影，马大胆嘴角扬起，
“宛老师，你的这个学生很了不起啊。”
…
教学楼的电教室在顶层最偏僻角落。
由于顶楼的课室，全是美术、音乐、电教一类，所以只要碰巧一天下来都没有类似的课程的话，那整个顶楼就不可能有学生的走动，显得异常安静。
如此僻静的环境下，是不是要想些什么事情，都可以来这边了呢。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校长室和副校长室都在这一层。
正因为有这两个办公室的存在，学生们即使闲着没事干，都不敢上来捣乱。
蓝灰要不有事在身，也不会上来瞎晃的。
“找到了，冯老师在这。”
“？？”冯老师躲在电教室的角落，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听到有人喊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蓝灰同学？你怎了来了？”
“我是来确认一件事的。”
蓝灰皱了皱眉，脑子在组织语言。
“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碰见了冯老师，而从冯老师走过来的方向上，有两个可疑的人。这两个人，我知道是某财务公司的职员，负责催收债务的。”
“……”冯老师也跟着皱眉，有不祥的预感。
“那时候的冯老师，并不是下班之后忘记带东西，而是被那两个人从学校里叫了出去，我说的没错吧。”
冯老师没有辩驳，显然是默认了。
“老师用‘别的方式’去还债了，是么。”
这回，冯老师想打破沉默：
“蓝灰同学，其实我……”
蓝灰连忙推了推手掌：
“老师，不必再说了。”
冯老师呆了呆，他看不懂蓝灰的行为。
“接下来，让‘那个人’了结一切就行了。”
话毕，蓝灰离开了电教室。
还以为会被谁抚慰心灵呢，冯老师的脸色再次黯淡下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画面上是医院的已缴费发票。
“完了，一切都完了，不过也够了，老妈的手术费已经解决了，剩下都无所谓。”
…
另一方面，副校长室。
2班班长聂清凉、高一年级教导主任，正与副校长赵鬼交涉。
赵鬼将请愿书一字排开，看着上面震撼目光的众多签名，就连这个感情不饱满的副校长，都不得不发出感叹：
“呜呼！我们学校是一个多么有人情味的地方！”
“嘿嘿，那赵校长……您是不是也可以有点人情味……”
肥头大耳的主任一脸市侩地搓着手板嬉笑道。
“民意是如此的话，我也不好坚持下去了。”赵鬼将请愿书整理好，收到抽屉里。
这个动作不就代表了一则好消息么！！
“既然呼声那么高，我可以批准宛老师复职，但她不能够再做班主任了，只能做助教或者实验室管理员再或者是图书馆管理员之类的位置。”
“为什么！！”班长和主任异口同声质问。
“学生们的呼声，只是把宛老师‘复活’的必要条件，现在还却一个充分条件。外出教学翻车的事情在没反转之前，宛老师都是‘戴罪之身’。抱歉了，校长不在，我的权限只能允许我做这个折中的决定。”
“怎么会这样……”
清凉非常失望，但也能理解副校长的用心。要在没有证明清白的前提下，把“失德教师”复职，确实只能作出这样的安排。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反正学生们的请求，我都已经收到了。”
“谢谢副校长。”班长和教导主任用无奈的语气表达了谢意。
…
晚上九点，从人民医院归来的冯老师打开自家的门，他需要横着身子，才能进入里头的空间。
这是他搬家三次之后，一次比一次便宜，一次比一次糟糕的，狭小的单间。
两旁的居室都是正常的使用布局，只有他这家像是从水管巷里硬开辟出来的，简直体现了开发商恰烂钱的恶意。
今天的工作并不多，照顾母亲也不怎么麻烦，但冯老师依旧身心疲惫。
自从今天，被那个叫蓝灰的孩子，洞穿一切真相之后，冯老师就压力倍增。
即使蓝灰嘴里不说，想必他是会把这一切告诉学校高层吧。
这样的话，冯老师的教师生涯，估计就完蛋了。
因为他触碰了这个行业的其中一种禁忌。
好烦，心乱如麻。
唯有刷刷短视频，麻醉一下自我。
随后，因缘际会，他刷到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