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这里的糖水很不错，你尝试过吗？”

“糖水？还有糖水吗？”

姜帆愣了下，摸着下巴眯了眯眼，左顾右盼打量着房间内，好像从来没到过此处一样——

“这么高级的酒楼，没想到还有糖水这种东西……”

“你可不要小瞧这里的糖水。”

风灵音略有失望。

眼眸还偷偷观察眼前少年，那双玉手轻搭在腿边，默默攥紧了拳，将腿边的黑色蕾丝裙边给皱起一褶又一褶。

黑色面纱下的少女，余光还在不停转来转去。

“莫非先前抚琴的不是他？”

风灵音心中揣测，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

她感觉当初在酒楼中弹琴的就是姜帆，可为什么……他不知这酒楼的糖水？

只要来到这酒楼，必定点一碗糖水，此乃酒楼的招牌啊。

倘若莺歌带他来，那也是必点的……

风灵音余光还在观察，门外很快来了声音。

砰砰砰——

“您前菜到了。”

“进来吧。”

风灵音散去所有想法，让那碗冰凉糖水外加几个小点心摆在桌上，仍在观察少年。

后者则像是没吃过似的，狼吞虎咽将那碗糖水咕噜咕噜吞入肚子，整个冰凉完全蔓延了嗓子，让他发出了嗨的声音。

“这糖水还不错，清香可口。”

姜帆给出了评价，转目吸了口气询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女生都很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吗？糖枣子……估计也是很甜的东西。”

“真没想到，她竟然还和你提起了糖枣子。”

风灵音甚是感慨，轻将面容上的黑纱摘去，淡紫色皮肤落入姜帆视线，她脸边淡淡纹路镶嵌，如同雕刻上去的那样精致美丽。

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点缺陷。

反而为她精美的脸庞，点缀上更多色彩。

“我这样……很难看？”

感受到姜帆目光，少女闪过一丝自卑。

又将那面纱略微缩了回去，低了眼眸没在看他。

“一点都不。”

出乎意料的是，姜帆一口否决：“如果我说你这样格外漂亮，你信吗？”

“漂亮？”风灵音有点不敢相信耳边话。

说实话，她现在最烦恼的就是这件事。

只能躲躲藏藏。

现在她这副模样，都不敢照镜子。

除了妈妈外，眼前少年是第二个见过她全面貌之人。

所以她想去问问胡先生，这些紫色与脸变的纹路，能否消除。

“当然，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姜帆耸了耸肩，轻柔笑道：“我给你举一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一个精美绝伦的陶瓷罐子，从制造出来就被众人称赞、被众人夸奖……它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精致，无数人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这样的陶瓷罐子近乎完美。”

“然而某一天，工匠不小心将这罐子碰倒在地，整个罐子变得粉碎，饶是工匠手艺高超……却也无法将陶瓷罐子完全复原。”

“看着满是裂缝的陶瓷罐子，工匠心头至极。可就在这时，一个聪明的小工匠提议，咱们沿着罐子的裂缝，将它图上精致花纹，如此一来岂不妙哉？”

“老工匠眼睛一亮，最后制造出一个惊为天人的陶瓷罐子，就连天下最厉害的工匠也摇头感叹做工之巧妙，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姜帆的一个小故事很快让风灵音陷入了沉思。

拳头还抓着裙边咬住下唇。

过了十个呼吸，她忽然张口询问：

“可裂缝仍然在陶瓷管子上， 它们依然在那里。”

“你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为什么连天下最厉害的工匠都为之感叹吗？”姜帆笑意无穷的发问。

少女却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陶瓷罐子上的裂痕。”

少年解释：“这些裂痕虽然存在，但却恰好成为了精致花纹的核心，若非没有这些裂痕、纹上去的漂亮花纹也失了灵魂。旁人想要模仿、却也无法模仿，因为……”

“此乃天意，是大自然的造物。”

“即便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工匠，也无法媲美自然的天宫之物。它缺少了这一点点自然，再多的修饰都无济于事。”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你是在说……”

风灵音声音有些冰凉，却被他引导的陷入沉思，不停思考姜帆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

她眼神闪烁有光，抬起头来提声道：

“你的意思是……此乃我的机遇？”

“我不知道，我就是讲了个小故事~”

“除此之外，你就不要多想了，单纯只是一个故事，恩。”

姜帆又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那双筷子夹着小点心送入嘴里，开始品尝美味。

小小举动，让风灵音更加沉思。

“怎么样？现在还想洗去身上的紫色吗？”过了好一会儿，姜帆才低声询问，时不时又耸了耸肩膀，有趣发问。

此时的风灵音彻底沉默了。

她那张精美的、不染任何一点点尘埃的脸盘，在微紫色皮肤下格外好看，脸颊两侧镶嵌满的纹路，比天工巧做更是美妙。

全身冰凉的气息将那些纹路染得如冰花般秀丽，她微抬起头来……不知何时，桌子前摆上了一面镜子。

镜子完完全全将她模样照了进去，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镜子中浮现，风灵音仔仔细细观察自己的模样——

这一刻。

她仿佛见到了别样的自己。

指尖轻抚摸在脸侧，紫色光泽的肌肤伴随着秀丽花纹，深深坠入眼底——

“好像……的确不难看。”

“确实比从前，多了许多不同寻常的美。”

风灵音还是第一次正视自己脸边的花纹。

皮肤中的紫色在光线中……如同宝石一样璀璨美丽，让她自己都看傻眼了——

这、还是自己嘛？

恍惚间。

少女意识有些错乱，但毫无疑问……

这样的确还蛮漂亮的。

一时间，她心中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刹那之间碎的如同细沙，短短时间消失不见——

抬头。

少年淡定而轻柔的笑，包含英姿帅气。

正当风灵音想说些什么时。

却听少年张口——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糖枣子是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