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握起来感觉比常人的温度低一点。

“斋和？你不是梦魇吗？”

恶魔少女一副困惑的样子。

但是眼神中还有戒备与恐惧。

“不是。我是作为莱昂的继承人而存在的。”

“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

现在的恶魔少女恢复了理智，所以我必须告诉她。

“你也曾经察觉过吧，莱昂死了，两年前。”

恶魔少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是，那个时候我抓到了一个人类，问他莱昂的下落。据说是被杀死了。”

“放走地区长等级的魔族，不被人类内部制裁才奇怪吧。”

“那么为什么……”

我走到小伊兰边上，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

“我和莱昂在这一点上有一些相似。碰巧我在原来生活的世界死了，所以转生了过来。”

小伊兰的身体轻微颤动了一下。

并没有收到预想的惊讶声音，大概是因为已经从莱昂那里听说了。

虽然莱昂不了解我，但至少知道这个身体是自己的。

那么就产生了矛盾。虽然小伊兰可能会糊里糊涂的，但是幽灵小姐大概可以辨明事情的经过。

不过感觉稍微有点可惜，本来是打算自己告诉她们的。

“转生吗……”

恶魔少女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以前，我也遇见过转生到魔族中来的人。”

“哈？”

身为人类有一天转生到异世界，发现自己变成了魔族，这也是够倒霉的。

不过算了，我对“在异世界找到同病相怜的人”这种剧情没什么兴趣，更何况是否来自同一个世界还不好说。

对我来说，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安静地在这个世界生活就好。

“不过这样你也该明白了吧。不是梦魇抹消了莱昂的存在。”

“那莱昂……”

我顺手把卡洛娜的伤害抹去了。

借来的力量，本质就是虚无。

无论是怎样的东西，都可以抹消。

就算是恶魔少女折叠空间的攻击也好，用魔力凝结成的铠甲也好，只要能看得见、能反应过来就可以抹消。

当然，受到的伤害也是一样的。

让存在的东西回归虚无，这就是这份力量的本质。

“做好他永远回不来的准备。在那之上，期待吧。也许有朝一日他会回来。但我无法保证他会选择和你同行。”

恶魔少女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跪倒在地上。

我盯着她那黑色弯曲的绵羊角。

“虽然我不太了解，但是你似乎杀掉了他很重视的人。”

恶魔少女抬起头，瞳孔逐渐放大。

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又低下了头。

“就算在你看来是正确的事情，导致的结果就是莱昂彻底讨厌了你。”

恶魔少女的身体颤抖着。

嘛，说教到此为止。

“不过，我把那个人的‘火光’保存下来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莱昂的话，就用实际行动去争取，不要再选择这种方式了。”

高空的夜有些清冷。

我抬头看了一眼，浩瀚的银河，明星闪烁。

构筑这个恶魔生活的空间还是存在各种各样的瑕疵，因为魔力不够用，手上的材料也不多。

等以后有机会，回来重新装修一遍吧。

天上的星星可不止这么几颗。

世界大得很呢。

还有很多想要尝试的东西，耗费一些魔力在这个地方完成更棒的建筑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现在，我有很多事要做呢。

她也应该明白了吧？

我低头看向恶魔少女。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生成了黑色的刺。

就在我惊讶的时候，刺入了自己的左眼。

“喂！”

我想也不想，一瞬间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阻止了她企图继续刺伤自己右眼的行为。

“你这是搞毛啊。”

虽然知道，但还是不满地说。

“我觉得……应该……”

恶魔少女的右眼中流露出坚决的神色，左眼紧闭着流出血。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忍耐着疼痛。

我抓了抓头发，头发大概更加杂乱了。

既然她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我站起身，走向卡洛娜。

把手放在斗篷的一角。

“万物锻造。”

斗篷的边缘如同被看不见的剪刀裁剪下来一样。紧接着从我的衣服上用万物锻造拆下几根黄色的线，一阵翻飞之后生成了一个黑底金边的眼罩。

临时作品不能反映出我的制作水平，但眼下就这样吧。

我把眼罩丢给恶魔少女，后者伸手抓住了。

“既然你那么执意的话，一只就够了。另一只眼，留着等莱昂吧，不要在他回来的时候看不见他的样子。”

恶魔少女低着头。

行，差不多了。

我用最后的魔力把战斗损坏的堡垒修好，感觉头一阵眩晕。

“原初之海”。

这是我对这片地方的习惯性称呼。

这里一无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就如同一个放置在培养液中的大脑，除了思考什么也做不到。

身体上的一切感知器官都形同虚设，在这里的人只能承受着虚无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没有人。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在等待着转生到另一个世界。

在莱昂的人格取代我的时候，我在这片不可感知的地方度过了难熬的岁月。

那是真正的、要把人内心的每一分理智都蚕食殆尽的苦闷。

古代的酷刑有一种是关黑屋，让犯人在完全黑暗的狭小房间中生活。据说只要几天犯人就会痛苦地挖着墙壁。

我虽然自认为自己忍耐力还不错，但是那时候觉得还不如死了好。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还要熬多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在此承受悲哀的永恒。

甚至逐渐淡忘自己的容颜，无论是作为原世界的斋和还是异世界的莱昂。

现在想起来，胃部依然一阵抽搐。

在无穷无尽的虚无中漂浮着的意识，甚至连用指甲抓墙壁都做不到。

所以说，盗天火的普罗米修斯是多么伟大啊。

人类如果没有光，很快就会丧失理智。

但是就在那里，某天我遇见了奇迹。

此刻，站在我身前的少女。

身高的话大概比小伊兰还要矮上些许，绿色的头发不知道有多长，在身后无穷无尽地延伸着。

黑色的瞳孔中一点光芒都没有。

“这样就可以了？”

机械音回荡在脑海。

那声音非常奇怪，就如同破磁带发出的锐音，分不清是稚嫩还是沙哑。

“可以了。”

说完，周身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把借来的力量还给了她。

本来也就是借到的东西，还回去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地方。

虽然用她的力量可以抹消一切，但说白了那种力量也是为了破坏而存在的。

眼前的少女是黑暗中唯一清晰可见的物体。

但是，她本身并没有发光。

我只是知道她的存在而已。既非看到也非听到，仅仅是“感知”而已。

因为知道她在那里，所以她就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那里。

在这个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我不能理解。”

少女看着我说。

“什么？”

“人类不都是追求力量、崇拜力量、歌颂力量的家伙吗。”

我哼了一声。

“我对力量没什么兴趣。够用就行了。力量太强，就会烧坏脑子。”

“理解不能。”

少女做出结论。

“随你便吧。这次非常感谢。作为回报，我会把你从这片虚无之境带出来的。现在的我还不行，但是我可以向你作出承诺。我欠你这个人情。”

“救我。”

“嗯？”

“在这32兆5554亿7780万3978年中，你是第6亿8900万5487个这么说的人。”

“你这是在不满吗？”

“不是的。”

绿发少女的身影渐渐淡去。

“我只是不抱任何期望而已。身为梦魇，身为这片领地的主人。”

“哼。”

“没、没事吧和哥。”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依然扶着额头站在原地。

说不定过了几分钟，说不定只有几秒。

“啊啊。抱歉。”

我露出微笑。

“没事，我回来了哟，小伊兰。”

“嗯！”

小伊兰重重地点头。

笑着流出了泪花。

“那么。”

我看向站在那里的恶魔少女。

“我们就先走了。人类那边不知道莱昂复活的事情吧？”

恶魔少女转过身。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是现在没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

“真是过分啊。下次可不允许了。”

“知道啦知道啦。”

恶魔少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手，魔力凝结成黑色的水晶落在手心。

“这个带着。”

她甩了过来，我接在手里。

“好好照顾好自己，那可是莱昂的身体。有什么事情就打破那个魔力核，只有一次，我会帮你的。”

她说完的时候，我正举着那个水晶对着月亮照来照去。

就水晶而言，成色还算不错。

也就是说我可以伪造水晶吗？

这样说来，市面上见着的水晶材料也要小心……

“还有，在莱昂回来之前，不许碰别的女人。那可是我最爱的莱昂的身体。”

嗯……

“……啥玩意儿。”

“你应该明白吧？我也在这里忍耐着不要杀人啊。”

“是，是。”

毫无意义的交易，不过就这样吧。

例行吐槽：本来码了一章，正好有人通过【书友群】告诉了我最近存在场景切换太快的问题。我一看新章节直接从新场景开始写的，所以干脆利落地删了。

一千五百字啊，只需要一个delete。

总之，还是码了一章良心更，虽然正文不到3000字但也差不多吧。

所以说，书友群489047110，你最好的吐槽选择！！（实力安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