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华服的老人热情地为叶空放上一个礼炮，他面无表情地扫去散落在身上的彩纸，冷冷地凝视着眼前的老人。老人眉头轻挑，悻悻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欢迎方式的。”

“别装得自己有多好，直接步入主题吧。”

老人咧嘴一笑，道：“痛快！那么，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训练项目吧。”

他的左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周遭的环境因此而改变。叶空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淡淡道：“反正不过是你我二人厮杀，又何必做些多余的事情？”

“不不不。”老人轻轻摇了摇食指，苍老的面容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今天。你的对手并不是我。”

他所想要构造出的环境渐渐成型，庞大的火焰冲天而起，无情地吞噬着一座无名的小村庄。置身于村庄内的叶空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却感觉脚后跟触碰到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去，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映入他的眼帘之中，那双近乎凸出的双瞳，似乎在质问苍天为何自己会受到这般的灾难。叶空猛然朝四周望去，瞳孔瞬息一缩，在这片土地上，不知躺了多少具如这般的尸体。

老人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始终古井无波的眼瞳之中难得出现了一丝的情绪波动。他幽幽叹息，道：“你此次的目标，就是活下去。不管用上什么手段，你都要活下去。”

“你到底……”

叶空话未说完，突然有一个土匪打扮的人朝他冲了过来。他目光一冷，抽起地上不知是谁遗留下的长刀正要斩去，胸口突然一痛。他目光微颤，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离自己还有十步之遥，却给予了自己致命一击的土匪。

什么鬼……

他神色不解地倒在了地上，用着仅剩不多的时间，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那个土匪……他冲了过来……然后……势……他用了势……一个土匪，他怎么会有势啊！

最后的一丝气息彻底消散，叶空的意识重组，以崭新的生命再次出现。仅是以老人记忆重现的土匪没有任何自我的情感，对于叶空的复活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按照早已发生的步骤，再次朝着叶空冲了过来。

这一次，叶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飞速朝身后退去，企图拉开距离来拖延一段时间，思考解决的办法。但土匪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身形微微一晃，突然加快了速度。叶空神色剧变，如果说赵五的势是极致的力量。那么土匪的势，便是极致的速度。仅仅瞬息，他的胸前便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即将再次死亡的叶空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这一眼，让他心生绝望。无数如土匪这般的人，皆以不同的势厮杀。他们的战斗令大地碎裂，房屋尽毁。寻常的普通人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根本没有丝毫存活的机会，仅仅只是战斗的余波，就令他们重伤倒地。

“欢迎来到，苍天泣。你将有幸见识到古武最巅峰的模样，也将体会到人命如草芥的悲哀。”

老人语气平静地说着，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深藏眼底的一丝悲意。他就这么看着，看着叶空一次又一次地被杀死，又一次又一次地复活。看着他漫山遍野地跑着，看着他终究逃不出死亡的结局。

“死老鬼，我迟早超度了你！”

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叶空，终于无法忍受来自精神的极致疲倦。他死死地盯着不知多少次朝自己冲过来的土匪，准备拼死一战。而就在他做好准备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瞬息崩塌。叶空呆呆地看着身体破碎的土匪，扭头望向老人，惊疑道：“你又想做什么？”

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已经到达极限了吗？先休息一下再来吧。”

但叶空依旧疑神疑鬼地看着他，直到确认老人似乎真没有继续的打算，才放心地躺了下来。

老人静静地看着休养生息的叶空，突然自言自语道：“我很笨，学不到什么繁琐的武学。从我师父那里学到的，也就简单的一招。一身的本事，都是从不断的厮杀中领悟的，也不会教什么人。”

“所以，这就是你不停让我厮杀的原因吗？”本在休养生息的叶空突然睁开双眼，凝视着老人，“你想让我重走你的路，打造出第二个你？”

“是的。”老人没有否认，微微颔首，“接下来，我将教你我唯一会的一招武学。而你要做的，就是不断精炼这门武学，然后从一场小小的暴乱之中存活下来。”

叶空神色微变，沉声道：“你将那副地狱般的场景称为小小的暴乱？”

老人肆意一笑，道：“可它的确只是一场小小的暴乱，至少对于这个时代的你们来说，它甚至不配被记在历史书上，只会残留在某些人的记忆之中，又因他们的逝去，彻底消散在历史长河之中。”

叶空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要教我的那一招叫什么？”

“引气术，很简单的。我说，你做。首先，你要诞生气感。”

在老人的指导下，叶空按照他所说的做了一遍，便成功诞生了气感。在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小小的热流在涌动，甚至让自己原本疲倦不堪的精神都好上一点后，本来神色疲倦的他突然就变得神采奕奕，兴奋地说道：“接下来呢，我该做什么？”

老人轻轻抹去眼中的那一丝震惊之色，诡异地笑了笑，道：“去培养这股气感，让它慢慢壮大就是了。”

叶空傻眼，道：“这就没了？”

“不然呢？我都说了，这门武学很简单的。”老人一边笑着，一边指了指自己，“我所凭借的，也不过是这股气感和不断厮杀中诞生的本能。”

叶空眨了眨眼睛，谨慎开口问道：“稍微问一下，你生前的气感培养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说你现在就如一滴水，那么我便是一条江。”

老人偷笑着看了叶空一眼，却见他脸上没有一丝的震惊，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他顿时奇怪道：“你没有感到意外？”

叶空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大海呢，结果也就江水的程度嘛。”

老人眉头轻挑，轻声呢喃着：“大海吗？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当中，唯一可以算是大海的，也就我师父一人了。”

叶空听闻，顿时来了兴趣，道：“他有多强？”

老人轻轻瞥了他一眼，道：“也没有多强。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老了，杀只鸡都费劲。”

叶空顿时失去了兴趣，老人年轻时拜的师父，估计早就躺地下了。他有些失望地重新坐下，运转老人所教授的引气术。老人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叶空，感应他体内逐渐壮大的气感，直至叶空意识消散。

“一梦，大抵相当于寻常人一个月的苦修，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啊。”

他喃喃自语，将叶空之前的表现于脑海之中轮回播放，嘴上虽然说着羡慕，但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忧色。

“如果时间够多的话就好了……可现在的元年，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得让他重走我的老路吗……”

他心中犹豫，面露挣扎之色，似有天使与恶魔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