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总是在特别奇怪的地方展现得很积极呢。
若果是把真实的情况拿上台面来说,苏沫浅其实是没打算从林枫那儿探听到任何关于那个人的消息的。
再挑白了说,之所以苏沫浅会一直追问有关那个人的存在,不过是另外一种小小的吃醋表现罢了。
怎奈何林枫这块木头压根就没读懂女生的心境,完全直率的想法让他想当然地认为苏沫浅真的是好奇,所以他当即就把手机掏了出来,还摆出一副【你瞧,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的表情,生怕苏沫浅不相信自己一样。
这下好了,束手无策的人当场就轮到了苏沫浅。
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发光屏幕,女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咬着牙齿深吸一口气,然后选择了依从林枫的脚步。
虽然吃醋是林枫没能看出来的了,不过也好,因祸得福地说,最起码苏沫浅能够先一步,也更进一步地了解到那个让林枫记挂至今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
带着这一阵新兴的想法,苏沫浅稍稍收拾心情,从心田之中拿出了十二分精神,正要打算去寻根究底地找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呢。
然后,苏沫浅的表情就在那再怎么也上拉不了的屏幕前僵住了。
女生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拨弄着屏幕,一会儿是在卡顿的玻璃板上来回划动,一会儿又用空出来的大拇指摁动旁边的按钮。
几个来回的功夫,苏沫浅就基本已经尝遍了这部年纪大概在五六岁左右的手机的全部,可就是怎么样带不动那定格的聊天记录往上走。
“你耍我?”后知后觉的苏沫浅白了一边刚好喝完玻璃瓶饮料的林枫,嘴角隐隐抽搐地低哼道。
“啊?”林枫没听清苏沫浅突然的呜咽,但却留意到了女生那写尽幽怨的眼神,如此,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空瓶子,拉了拉身下的凳子往老顾客那儿靠了靠。
“怎么了?看不了吗?”
林枫很单纯的疑问落到苏沫浅眼里,就好像是明知故问一样惹人厌。
“哼!”为此,她那玲珑的鼻孔里还顺带喷出了一股轻响着的热流,用以宣泄心中的激愤。
看着那一部倒吊在指尖的可怜手机,林枫连忙用双手接过这部至少还得陪自己过几个礼拜的电话,瞄向那自己特地为苏沫浅开启的聊天页面。
稍微尝试了几次下拉,无果。
“哦,我给忘了,这部手机好久没用了,QQ也是最近才下回来的,聊天记录还没同步呢,哈哈。”
当着苏沫浅的面儿,林枫大大咧咧地笑道。
“哈哈.....”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明明旁边除了苏沫浅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可林枫却是实打实地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
还能有谁呢?
答案已经了然于胸的林枫渐渐将上扬的嘴角僵在原地。
紧随其后的。
是苏沫浅那似笑而非的眉宇轻挑。
“林枫!!!”
“我错啦!!”
且当林枫一个滑铲接空中转向(哦不对,已经被删掉了)顺利溜出便利店大门的时候,一直被他遗忘在凳子上的书包就在其转脸的瞬间被一把给丢了出来,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脸上。
索性书包带来的冲力不是很大,外加林枫脸皮还挺厚,物理意义上的,所以这自己的背包并没有把他当场砸个东倒西歪,反倒还省了少年回去拿书包的功夫。
出到了偌大的街道,林枫当即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至于苏沫浅嘛,那暂时还不用着急,毕竟这种以同学身份所开的“玩笑”,在二人仍是以雇主与雇员的身份相处时,就常有发生。
其实苏沫浅如果想追的话,现在就已经来到大门边的她是很轻松就能抓住那个顽皮的家伙的。
只不过这家伙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所以发泄什么的,姑且还是放一放咯。
伫立在便利店门口的一棵绿油油的芒果树下,金发的女生徐徐摊开手掌,蔚蓝色的精致眼瞳将视线最终落定于那一张被攥握得跟咸菜没什么分别的废纸上。
残破老旧的纸张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串数字。
是刚才倒映在那手机屏幕上的QQ号,8位数的,很容易记,也透露着浓浓的历史感。
毕竟是已经不能再靠申请就可以得到的QQ号了啊。
“至少有个方向了。”苏沫浅遥望着林枫那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背影,轻笑着将纸条收进口袋。
与此同时,有一批穿着南湖外国语学校校服的男生们从旁边路过,中间簇拥着一位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
那个宛如众星捧月般被拥在正中心的女生只用一眼就认出了苏沫浅的身份,而苏沫浅也不遑多让,仅以轻蔑的瞥视就回应了他们的脸庞。
南湖外国语学校是初高中连在一块儿的。
所以在那间学校里面,其实是会有像小学一样一连当六年同学的可能的。
当然了,这里头并不包括高一还没读到一半就转来广南北高的苏沫浅。
“这不是苏沫浅么?”
在南湖外国语学校,苏沫浅是长跑项目里不折不扣的王者,而在这行列中,唯一能够勉强说成与她实力相当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位女生——赖秋雨。
此刻开口的也是她。
那个女生善妒,同时也在男生群体里面很混得开。
从初中开始,由于苏沫浅一直以来都在校队里横压赖秋雨一头,更几度抢了原本是属于后者的比赛机会的缘故,两人的关系早已恶化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然了,苏沫浅不屑与赖秋雨斤斤计较这些,她也懒得去管这种幼稚的事情。
但赖秋雨本人并不是这样想的,她身边的男生也同样如此。
所以两波人每一次相遇,总少不了对彼此的冷嘲热讽。
就算是苏沫浅转学了,这种敌视的关系也一点没有改变。
“我说怎么最近都不见你呢,原来是跑到广南北高去读书了啊,呵呵,看来你可算是拎得清了呀,不错不错。”
赖秋雨撅着下巴,尽可能地表现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怎奈何两人的身高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所以不论赖秋雨怎么做,这其中也难免有几分滑稽间杂在里头。
尤其是在苏沫浅不为所动,而赖秋雨却要拼命往上凑的情况下,这种反差就会愈发明显。
“认得清什么?”苏沫浅虽然不经常与人论证,可单论吵架和嘲讽,她其实也没怕过谁。
傲娇的都毒舌。
“跑步比赛?呵,那我创下的记录,到现在,好像都还比你的最好成绩快了两秒多呢吧?”
“呵..”赖秋雨那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苏沫浅居然会这么单刀直入,被猝不及防地戳到了痛处。
“哦,看你的表情,你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苏沫浅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故意让眼里的光芒倒映出无辜的神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怪我怪我,老同学重逢,怎么能一聊就聊这种事情呢,实在是考虑得太不周到了。”
“还是聊点家常的吧。”机灵的小眼睛转了转,苏沫浅随后便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还说找了个男朋友么?怎么这会儿不见他呢?难道你又被甩了?”
乓乓!
又是两枪打到赖秋雨的胸口。
一直以来,有关于后者的恋爱关系,能够展上牌面的其实都是她占据主导地位的单方关系,说人话就是,一般都是她甩别人。
而苏沫浅眼下所说的其实并不是这种关系,而是要更早一些,早到赖秋雨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
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是赖秋雨被人甩的。
这是一直烙印在她心里的一块疤。
“苏沫浅...”被人明着在伤口上撒盐的赖秋雨差点把一口皓齿给咬碎了。
不过很快的,赖秋雨就换了表情。
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眼框内飞速集蓄,左手微勾成拳,轻轻地点放在鼻前,还做戏做全套一般啜泣了两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谓是活灵活现。
感受到素来都被捧在中央的开心果的情绪急转直下,一直都在旁边爆米花配可乐的男生们终是看不下去了。
“喂,乱说什么呢你!”当中有不认识苏沫浅的,这很正常,毕竟南湖外国语学校在高中阶段也会对外招生。
“苏沫浅,你的嘴巴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当然也有认识苏沫浅的男生,所以此刻话语配上猛然向前一步的动作,令他们的身上隐隐浮现出锋芒毕露的意思。
自始至终,赖秋雨没有一次是能靠自己比过苏沫浅的,比赛方面的硬实力,嘴上的唇枪舌战,每一次的对拼,结局往往都是单方面的惨败。
如果不是因为赖秋雨的身边经常有着男生的簇拥,她是无论如何都斗不过苏沫浅的。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那些男生的出现,这才一次又一次地给了赖秋雨尝试的勇气。
就是这种尝试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就好像是...某人正慢慢地向绿茶的路数蜕变这样子?
不过就连赖秋雨自己也对此甘之如饴就是了。
“是她自己要来招惹我的,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苏沫浅充满不屑地撇了撇嘴,对于他们那陡然向前一步的动作怡然不惧。
“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男生当中有一个高高胖胖的家伙,他走得最出,话语间对于苏沫浅的威胁也是最为明显的。
似乎对于苏沫浅把赖秋雨惹生气这一件事极其不爽。
那人戴着眼镜,额头上有一处伤疤,平时被刘海遮住,掀开后的第一眼兴许还会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感触,但看习惯了之后也没什么。
基本跟磕碰到要缝针的伤口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可唬不住苏沫浅,因为她身上也有几处与之差不多的伤疤。
“所以?你要帮着她打我?”苏沫浅其实很想笑,毕竟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傻的人呢?
不会真有人觉得帮着一个女生出头就能俘获她的芳心了吧?
这可不是童话世界啊。
“没错。”
但是。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异类。
就像是现在这个几乎与愣头青没什么区别的男生,只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把拳头高高地扬起来,直挺挺地冲向了苏沫浅的俏脸。
眼瞧着那毫不犹豫的拳头正向冲来,一向反应迅速的苏沫浅这会儿却是有些呆滞。
剧烈收缩的瞳孔至今仍然点缀满满的难以置信。
看着有男生主动帮自己出头,两眼仍是噙着泪光的赖秋雨此时的嘴角却已浮现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弧线。
“喂,搞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