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毛小绒把笔弄掉在地上,并且故意用脚踢了踢,使之停留在与蓝灰座位距离的中点。

这样一来,以毛小绒的手长,刚好够不着那支笔。

“啊,蓝灰同学,可以帮我捡一下笔吗?”

看到这一幕,蓝灰难道还有不帮的理由?

躬身,把笔捡起来,然后交到毛小绒的手中。

在两只手互相传递文具的瞬间,毛小绒趁机抓住蓝灰的手背,传情达意的眼神盯着他看,仿佛在告诉蓝灰:

“我知道你的身份。”

“快把笔拿走。”

蓝灰释放出眉宇间的不满来传达上面的话。

毛小绒这才依依不舍地取走笔,放过了蓝灰。

后面几节课,毛小绒完全没有听课的样子,右手捧着脸,心满意足地盯住蓝灰的侧颜。

使他不由得哆嗦起来。

热情似火的目光,在蓝灰的理解中,就是“死亡的凝视”。不用开口问,都能够实锤自己身份被看透。

午饭时间。

毛小绒拒绝了所有同学一起吃中饭的邀请,离开课室不知踪影。

班主任宛凝玉突然出现在2班教室里,将余炎、余炎左边的同学、蓝灰三人留了下来。

“其他人别围观,没什么好看的,该吃饭去吃饭。”

原本即将形成的围观之势被班主任打破。

“我很忙,有事快说。”

余炎依旧一脸恶相。

宛凝玉也不想浪费大家太多时间,开门见山:

“很简单的事。余炎,你坐到左边来;而你搬到蓝灰的位置;蓝灰搬到余炎的位置。”

“凭什么?”余炎似乎不爱用“为什么”,能一直都保持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凭什么”这个句型起了很大的作用。

“就凭我知道你的秘密。”凝玉拿捏一个弱点,反复利用,余炎属实无可奈何。

于是最先动起来的就是余炎。

一直坐在余炎左边的男生,比划了一下换位置之后的情况——他会坐在毛小绒的左侧,这个结论使他振奋起来,麻溜地配合换座工作。

“蓝灰,你也赶紧的。这个换位法,对你有利无害。”

凝玉特地作出提醒,希望他能尽快明白其中的意义。

蓝灰也不想耽误另外两个同学的时间,便动起来。

只花一两分钟的时间,位置调整完毕。

那位男同学如今坐到了蓝灰的旧位置。余炎往左移动了一格,原本的座位变成了蓝灰来使用。而蓝灰前面是一个女生的座位,正是那个女生在上回的班花选举里实名举报余炎投弃权票。

“没我的事了吧?”

“辛苦余炎了,去吃饭吧~”

余炎一脚踢向本就已经开启的课室后门,让其发出巨响。

这扇门都不知道糟了多少次罪。

“老师,我也去吃饭了……”没有被记住姓名的男生,肯定是从头怂到最后的,一溜烟就跑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这么安排?”蓝灰趁着四下无人,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宛凝玉表情自信,像是对方刚好问了她最擅长的事情一样:

“你现在,被前面的女同学和左边的余炎夹着,非常安全。毛小绒并不受女同学待见,她想和你上头的女生换座基本不可能;而余炎这种暴脾气的男生,只会听我的调遣,面对毛小绒,他是完全鸟都不鸟的那种。”

蓝灰嘴角一扬:

“宛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毛小绒是奔着我来的?另外,她不受女生欢迎的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下宛凝玉就慌了:

“我、我是根据观察啊!”

“好,那你为什么今天介绍毛小绒的时候,整个脸都是黑的,而且在命令她不要坐到后面的时候,还说她长得矮?”

“呜……”

“作为老师,本来就是不能够这么直白地指摘对方的短板。显然你和她就是认识,才会如此。”

“啊……那蓝灰你到底想说啥……”宛凝玉低下头,

能够成功推理出一个结论,原本是让人兴奋的,不过蓝灰此时有些为难和无奈: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应该没猜错吧,凝玉。”

缴械,凝玉没有辩解下去的必要。

“唉,我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会转来基石,如果不是她,我应该能继续装作没拆穿你。”

“的确,如果不是毛小绒,我还真被你的演技骗了……”

蓝灰用手指轻柔两边的太阳穴,一个是毛小绒来了,另一个是宛凝玉其实早就识破了他的伪装,他真是头痛死了。

之后,宛凝玉好像很委屈,声音稍稍放大:

“我不是演的!!!”

这句话,听上去不是自欺欺人的那种,就连蓝灰都被震撼到了。

“我只是,只是不想因为拆穿你而让你觉得难受不高兴甚至离我而去!我有作为一个老师的自觉,我以这个身份来跟你相处的时候,我不敢对你有像以前的那种热情行为,我更想以不知道你就是御神的状态下,和你重新开始……但是,但是那个毛小绒却在这个时候出现!我、我好恨啊……就算蓝灰你今天没察觉真相,那家伙也会向你告密的,唉……”

“凝玉……”

刚才那番话,着实超出蓝灰的预料。

每一个字都是掏心窝子的真情实感,绝无半点虚伪。

既然她没有说谎,那蓝灰可以放心地组织语言:

“你刚来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害怕你知道我就是御神,然后做出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不过后来发现,我和你的相处,比当年要舒服得多。而且,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并且一直保持理智与克制,就说明其实你本来就有能力做到不让我苦恼难堪。如果今后能一直像这样维持下去的话,我感觉……我不会再抗拒你了。”

蓝灰的话,就像一线光明,照进凝玉心中的迷茫,驱散所有浑浊,独得半晌清宁。

“那、那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吗!就是男女朋友的那种……”

随即抹去了辈分,只有小鸟依人。

“这种事等我毕业了再考虑!现在不能做回答!”

蓝灰红了红脸,看向窗户外。

凝玉抖了抖有料的身材,笑容灿烂,像一个少女,对爱情满怀憧憬的少女:

“嗯,我等你,等你毕业。”

看来,和毛小绒这个可恶的千金大小姐的比赛,目前是凝玉遥遥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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