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流行音乐是很刺激的东西吗？”程水水问道，她头顶的一小撮呆毛被微风吹的晃荡。
“去了就知道了。”苏辰拉着她大步朝前走，直到路口处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直接送到中心区体育场。
之后就只需要等着到达目的地，程水水看着车窗外的教学楼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中。
这座楼其实对她来说也算一种禁制，在学校里或者在家里，她会习惯性地克制那些不好的情绪，可现在她在上课时间离开了学校，这种绝对超常规的行为，如同水分滋养着魔花。
程水水伸手抚摸着心口处，安抚着那已经躁动不安的小恶魔。
至少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这么快就撕破假面露出真实的模样，会把阿辰吓到。
苏辰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水水呆呆地回应：“啊，好像还……还可以，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
“还是害怕被老师发现？”
“有点。”
“试着忘掉你是程水水，忘掉你是成兰中学的学生呢？让我们沉浸式地享受今天，在以后无数个日子里，让今天成为你生活下去的动力怎么样？”
苏辰的话语打动人心，程水水觉得尤其打动她的心，她每次听苏辰说话，心脏都加速地跳动。
“唔……”她的脸蛋发烧了。
好在这里离中心区不远，很快街道两边就变得愈加繁华，高楼林立，这是平时上学时见不到的景色。
程水水说：“阿辰，这里离我家还挺近的，以后等阿辰觉得我们更加熟悉，好感度提高之后，要不要考虑来我家里玩？”
她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件事，双手揪着百褶裙的边边，把那水粉色的裙边都捏出手印的形状。
苏辰笑着揉揉她的头：“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觉得我会生气吗？”
“所以，阿辰是同意啦？”
“嗯我很乐意，反正是好感度提高以后嘛，现在我们的好感还没达到标准，喂喂不要立刻就表现出那副沮丧的表情，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水水继续努力……”
“水水会努力的！”
“我相信你，水水，在你心里我是个很冷漠很可怕的形象么？”
程水水拼命摇头：“当然不是！如果阿辰是那样的人，我就不会喜欢阿辰了，在水水的心里阿辰是全世界最好的人，阿辰做什么都好！”
“那就不要怕我呀，想说什么就直说，我不会对你生气，过去、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我保证。”
苏辰举起手来发誓，程水水小心地虔诚地握住他的手：“我也相信阿辰的话。”
到了。
中心区体育场位于s市的繁华地带，但是它并不是最大的场馆，占地面积不大，建的不够气派，一般来这里办演唱会的都不是最有名的乐团或歌手。
这是个好事，这里的票价更低，是学生党能接受得起的价格，而且不需要提前预约抢票，空座位很多，随时来随时买票进去就行。
程水水被苏辰拉着在外面走，她总觉得周围路上的行人在盯着他们看，今天是上学的日子，这个时间他们在外边晃荡，一眼就看出来是翘课的学生。
程水水压低声音问：“阿辰，我们穿着校服进去听演唱会，会不会很奇怪啊，有点不太搭。”
“那要回家换衣服吗？好像有点来不及，演唱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刚好赶上。”苏辰手指着贴在体育场入口的海报。
海报上是一个染着粉红色头发的女人，抱着电吉他疯狂地甩头，画面就定格在这个瞬间，海报的色彩明快狂野，很具有视觉冲击力。
乐队名叫Warm Sugar，就是苏辰之前说的。
程水水站在海报前方抬头望着，她在想这里是阿辰喜欢的地方吗？阿辰以前是不是来过很多次，或许也曾站在这个角度抬头看海报。
阿辰喜欢的东西，她想要试着去了解。
程水水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不用换衣服，我们就这样进去吧，外表没那么重要，反正我们只是来听音乐的。”
“你说得对。”苏辰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场馆里确实人不多，买完票进去有很多空位，没什么人管着，基本上是可以随便坐的。
程水水想选择坐在中间偏后面的位置，这个位置视野最佳，离音响也比较远，不会特别震耳朵，而且前排看起来太挤了，大多数人都喜欢坐到前面去。
她的手都已经搭到自己寻觅好的座位的椅背上，苏辰却扯着她继续朝前走。
“欸……还要再往前吗？好吧都听阿辰的。”程水水乖乖闭嘴。
直到最前面，第一排已经没有位置了，苏辰却停在这里不动。
他究竟想做什么？阿辰的心思总是很难猜。
程水水紧张地咽着口水，她看到苏辰和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几个男生讲话，具体讲的什么她没听清，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
这里对她来说是太陌生的地方，她是个很善于交际的人，但那是在熟悉的环境里，这里不是，在这里她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社交技能受阻。
她变得不那么优秀，她的美貌，乖巧清纯的特质都不再是受人喜爱的。
坐在这里的大多数人并非学生，有些人的穿着很特立独行，透视上衣加荧光绿骷髅头的短裤，可能在他们眼中程水水反而是很普通的大众型。
和苏辰交谈的那两个男人站起来，看了程水水一眼，程水水判断不出那是怎样的眼神，她本能地低下头。
“过来坐。”
是苏辰的声音。
再抬起头时程水水看到最前排空出了两个位置，苏辰已经坐下，旁边的那个位置留给她。
原来苏辰是和那些人说要换座位，他们居然就这样同意了，这么轻易地放弃最前边的位置。
苏辰好厉害，程水水意识到平日里不太说话的苏辰，竟拥有比她更强的交际能力，轻松几句话就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乖乖地走过去坐好，演唱会快开始了，有几个人走到台上试音准备，穿着演出服，光彩夺目的，大概就是Warm Sugar乐队的成员，程水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生。
苏辰介绍道：“她是Warm Sugar的吉他手，她的演奏所包含的元素非常多，像带有跳跃性的拨弦、回授效果、复音演奏，她在吉他演奏上称得上是个天才。”
“可这个乐队居然不是很出名？”
“对，天才也不一定出名啊，她不想出名，我也不想这个乐队出名，不然门票我就买不起了。”
似乎是准备好了，体育场内的灯光一下子全灭掉，因为这个体育场是椭圆形封闭式结构，关掉照明的灯光全场都陷进黑暗里。
喧闹的人群变得安静，片刻后爆发出欢呼声，大家都表现得很兴奋。
突如其来的黑暗，程水水现在看不见周围的景观，只有听觉异常敏感。
在繁杂的人声中，她又听到了小恶魔的声音，那个她心里的恶魔好似正穿过人群朝她走来，声音越来越近。
那双黑色的手环绕她的脖颈，勒的她有点喘不上气，说道：“现在这个时候，想做什么都没人会发现哦。”
程水水想到些画面，脸红着说道：“我没什么想做的。”
“怎么会？现在你最喜欢的阿辰就坐在旁边，你不想在黑暗中与他亲吻纠缠吗？周围那么多的人，他们或许能听见你们发出的暧昧声音，但是无法完全看清，这多有趣！”
“这样做太疯狂。”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马上演唱会开始就会亮起彩色的灯光，那时候你该后悔了。”
“我知道我会后悔，但是不可以，就让我后悔吧，我……”
程水水的声音中断，她感到右手传来熟悉的温度和触感，是苏辰在黑暗中悄悄牵起她的手。
她和苏辰牵过很多次手，但这次不一样，这种感觉好奇妙，好像在告诉她，就算迷失在深邃的黑暗里，心里的小恶魔诱惑着她，苏辰却始终会出现，找到她，牵住她的手。
可是阿辰，我的恶魔是因你而存在呀。
苏辰越是这样对她好，越是表现出让她心向神往的魅力，她表面矜持，所带来的压抑就会令恶魔愈发壮大，终究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的。
“水水，我猜三秒之后灯就会亮起来，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苏辰说出‘一’的瞬间，体育场内五彩斑斓的灯光瞬间亮起，将人群的欢呼声掀到一个新的巅峰。
体育场的四个角上，有几棵霓虹灯制成的五颜六色的礼花树，光影变幻莫测，他们身上穿的普通白色校服外套，在华灯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仿佛是贵族参加晚宴的礼服。
奇异的香味渗透在空气中，随风飘进程水水的鼻子里面，然后漫进身体的每个部位，让她觉得像是沉醉在一大罐甜酒中，心里也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