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看这情况应该是属于后者:袁靛那天晚上可能察言观色,“看样子”不愿散步——反复横跳澈苑大门;章启轩要社团开会,这在第三节课大家练歌时就说了。
“所以黄思语就没来打扰我们、问我们的意见,正巧赶上王捷邀请她去散步,就自己做主了是吧……”
绝对理性的态度来讲,黄思语的做法当然没有问题——我和袁靛是她的朋友,又不是她的长辈、上级领导啥的,她跟谁去散步、或是做其他事情,是她的自由,我们又没有权利、资格去干涉。袁靛刚才那番话,语气也没说得很重,更像是半开玩笑的调侃,小黄的回应也不是认真较劲的那种。
“但在我……在确认对她有好感的情况下,听到这番对话,心里是有不舒服、泛酸的意思在的。”
重点在于我现在还得压抑自己——不能在表情、言语上表现出明显的醋味。是的,就算拉长时间线看,我是在靠近黄思语的,无论物理上还是精神上的距离:从上课、晚自习的座位;周末的吃喝玩乐;包括最近比较明显示好的一次,是我给小黄披外衣。
那因为我们大多数时候是三人同行——有袁靛的存在,也许小黄能感觉到我对她关心、关注,对她有好感,但在彼此都没坦明的情况下,她可以主动钝化自己对于我一系列举动的回应。这“回应”既说的是言语之类的实际行动,也是指自己的判断、思考、猜测……
在没有其他不稳定因素的时候,这是利大于弊的——我的想法就是慢节奏啊,日常的点滴细节让黄思语感受到我是喜欢她的,不急也能少出错。但现在冒出一个王捷……黄思语对他的观感如何?如果她是意识到我对她有好感,那她是不是借王捷想试探我的态度?
顺着这么想……黄思语其实心机还挺深?嘛,用星座来解释的话也说得通,而且小黄还是与我和袁靛两人日常相处时间更多一点,至少我不觉得小黄有什么婊、作的性格特质。
但这样就很可能把我之前的想法,要么推倒重新想“攻略步骤”,要么就上纲上线,把王捷设为假想敌,想我对于他,在追求黄思语这件事上有什么优势……
“啊啊啊……想得心烦!”偏偏现在这情况是让我接话茬,我得尽量心平气和,想想怎么和稀泥合适——和这种“稀泥”我还是不情愿的状态……
“你和王捷散步一般都会聊什么?这我还挺感兴趣的……”
看似是挺普通的问题,如果小黄没那么警觉,基本如实回答,没啥好隐瞒的部分的话,这一问其实是我在试探,王捷和黄思语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是像我和小黄之前在小蠡湖畔那晚,作为朋友聊到那种深度吗?
这在上帝视角来看的话,其实会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幼稚的:我的根本目的只是想确认王捷和她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聊这种话题的地步——以此获得一种安全感。而回过头想,我现在这做法先不谈正确与否,会不会招黄思语反感的问题……
“就是小黄回答了,我又怎么能确认她说的不带任何隐瞒?”
“话说我是她什么人哦?她交朋友不可能只有我和袁靛两人吧?”
嗯,最后又是庸人自扰——绕来绕去出不去。
没有表现出不耐、不解的意思,举的几个例子:哪些老师对自己脾气;前排的一帮人上课都是什么状态;他们三班班干结构、内部空间的时间(晚自习等)有什么可乐或是吐槽的……应该是能说的小事吧?小黄也没具体举例,而王捷毕竟跟我们不是一个班里的人,聊起这种事情,他也不至于毫无保留,这想来他还是拎得清的。
嘛,听小黄同学的说明,完全相信的话,也的确只是普通的散步闲聊。
我们也没对小黄进行更多的“盘问”了,不然总追着这问题不放,耐心再好的人也会觉得“这两人今天不对劲”……啊,话说今晚的路线是出宿舍门的那个丁字路口左转——之前不是去过北区的运动场吗,就是上学期开院运会的场地。
在这附近——走几步路就能到的那种,还有一个足球场。和更偏东门的大型体育中心(五月中旬我们还得去那儿的室内打院乒乓球赛)的足球场地,规模当然没得比,北区的足球场也就打打七人足球,但附带的也有一些田赛的场地,而且附带着居然还有打棒球的地方……
当时看到了,心里用“居然”这个词,也不知是我孤陋寡闻,还是事实如此,我不清楚其他知名大学会不会建像棒球场、橄榄球场这种小众、受众偏西方的球类场地。
“棒球啊……”我们选一处草坪坐下,这片区域今天人还挺多的,慢跑算是最常见了,刚才进足球场,棒球场那儿现在也有人在打,而草坪上还有情侣耳鬓厮磨,一边还能蹭一波自信秀吉他弹奏、有人自信跟唱的音乐。
“镜水会打吗?”
“不会,只是追番剧的时候会看到。”我可不会装那种逼,“好像霓虹挺喜欢打棒球,高中就有场地了,我们这边别说大学难见到,正经的赛事转播都看不到一场……”
某种意义上讲,还真挺佩服这群兴趣相投的人、佩服江大的。
话说虽然这还没到立夏,大家不难结合“城郊”、“夜晚”、“草地上”这几个关键词,分析出我接下来要闲扯的话题……
“你俩到这种时候,出门会搽防蚊水吗?话说你们的体质招蚊子小虫子吗?”
两人摇头,镜水叹气。
“好吧,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为两位女士挡枪……”
“嘛,这环境哪怕还没到夏天也有蚊子的,前些天还下雨……”袁靛说道,“你们信对应血型容易招蚊子咬吗?镜水是什么血型?”
“不记得了。”
“不应该啊……”
“啥意思?”
“你好像蛮信星座的,那这种带点玄的东西,你应该都偏信一点啊……”
“你这说法就奇怪。”我对袁靛这层分析哭笑不得,“小时候不记得是抽血还是得了什么病,验了血型,但时间隔太久,我不记得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主要“挡枪”那句话被袁靛突然的发言给打断了,让我有点郁闷……虽然我觉得这“苦肉计”本身也没啥效果,最多是引得她们跟几句“安慰”罢了。
“我对蚊子啊,小虫子啊倒还只是讨厌,但好歹自己能轻松解决,像蟑螂、蜘蛛这类体积有点大,感觉会咬人的虫子,就觉得有点害怕了,不敢碰它……”黄思语双腿曲立着,脑袋靠在自己膝盖上,脸稍稍偏一点,给我一副侧颜,说话用的是慵懒、轻柔的嗓音——在我眼里是美丽娇俏的,让人有点发痴。
嘛,虽然有“自我攻略”的成分在——应该说是很正常的言行举止,可在我眼里就有一丝“情人眼里出西施”的buff?可惜的是……蟑螂啥的我也怕啊,没有杀虫剂啊、电蚊拍这种工具,让我徒手杀虫我是办不到的;隔几张纸巾的话……勉强能接受,但可能在做准备工作和思想建设的途中,它们跑了,还是跑到我床底下、床头柜旁边……
哦豁,那我这一晚上都睡不踏实了。
所以很明显,我是个讲话偏理性、现实的人,这时候吹这种牛逼:我不怕这种东西。以后要是真能成情侣,小黄指挥我去干碎小强……
在自己做思想建设的时候,让她看出了犹豫、害怕,想起现在我们说过的话,那不是很丢脸,还给小黄留个“小事都不讲真话”的负面评价——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呵,谁说蚊子就一定是小虫子了?你们中学军训有到过当地的军校留校训练吗?”
俩妹子点头是回应我后面的问题,而结合前面的反问,她们似乎被勾起什么“骇人”的记忆……
“艹,想起来了……不对章启轩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当年那偏远郊区的大花蚊子,噫!”
嗯,是袁靛说出来的话,小黄不讲脏话,目前为止我听到的,从小黄口中说出的最高等级脏字是“擦”——在我的概念里这真不算脏字,小黄真是好孩子……
“厕所里,草地上,如果是蚊子的话,目测比正常蚊子要大个几倍……”黄思语话说到一半盯着我,略带娇嗔地说道,“搞得我都有点不敢坐在这儿了,章启轩你太坏了。”
“必须给点精神损失费,不然五一那天就让你一个人跟你两个高中基友逛南禅寺,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别介别介,海口都夸下去了,你们临阵脱逃怎么行呢?”我做出“诶,此言差矣”的可惜神情,“那就这样吧,五一那天的奶茶我包了。”
“嘁,还以为是直接请一顿饭……”
“好家伙我又不是什么地主老财,你们至于吗?”
“你刚才是思语同意了你的条件,我还有条件呢。”袁靛试图得寸进尺。
“我寻思刚才自己也没给什么文字漏洞让你钻啊……”我翻个白眼。
“嘛,反正今天我心情还好,你先说来听听,我答不答应另算。”
“放心好了,对你没啥损失,自己表现好的话还是一次装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