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

萧卿语先一步反应过来,娴熟地向李麟行了一个军礼。接任帝位前,这动作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呃,是。”

李麟不敢乱说话。

陛下还真的经常光临兄弟家啊?

李麟虽知道萧卿语近来频频出宫结交民间人士,也知道兄弟叶澜是这不明真相的群众之一,但眼前的氛围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他本以为陛下只是在寻求能人异士,以客卿、朋友、或者是委托人之类的身份与其接触,但这股扑面而来的居家和谐氛围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真和兄弟说的一样,只是过来当食客?宫中全天侯当差的御厨满足不了陛下的口味吗?不至于吧。

暂且只能用一时兴起来理解眼前的景象了。

“这栎阳城还真小,走到哪里都有熟人,是吧两位?”

“是啊,我平时受了李将军不少关照。”

萧卿语接过话茬,李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连连应和。

“沈姑娘,刚才进门时你想说什么来着?”

“明天我要随军出城练兵,估计得走两个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露娜就得全权拜托你们照顾了。”

萧卿语怀中的黑猫露娜配合地喵喵叫了两声。

“没问题,唉?李将军,都卫府不是要同圣驾随行、负责护卫工作吗?”

叶澜随口一问,心中感叹果然不能像沈岚汐这样因冲动而养猫,要不是自己也喜欢小动物,露娜恐怕就得再次做流浪猫了,白瞎了这么符合特征的名字。

“啊这,这不是还有新兵嘛。除去随行护卫的精锐小队,留守栎阳的将士还是要同往常一样操练、执勤的。”

“也对。”

“听说翰林院也要派人随行圣驾,兄弟你不去吗?”

“不去不去,实不相瞒,若是能趁机利用公费自由行我还会主动争取一下,这种严肃正经的差事就不了。”

见叶澜这副彻底躺平的心态,萧卿语只能无奈扶额。

一侧的唐书彤旁听着三人的交谈,脸上露出浅浅笑意,始终没有插话。

……

……

固宁村外。

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头戴纱笠,背着琴、独自骑马驻足于村外的矮竹林。

“看来今天只能借住在寻常百姓家了,前面似乎是个村子,过去瞧瞧吧。”

离开栎阳城后,荀祈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路。奈何今天估算错了脚力,临近黄昏,照这个速度下去明显来不及赶到下一座城镇。

于是,荀祈抽动缰绳,朝着村子的方向而去。

行至村口,只见一众全副武装的官兵死死把守着来往道路,人群边缘,有个穿着长袍的男人正在与附近的官兵谈笑风生。

“你是什么人?!”

守村官兵见荀祈主动上前,厉声呵斥。

“官爷,小女子是去幽州投奔亲戚的。途径至此,见天色已晚,便想在村中借住一宿。”

“你不是固宁村人?”

“不是。”

官兵用不耐烦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荀祈,高高在上地道了句“看你这衣裳也不像是住在这穷乡僻壤的破落户”。

这话听起来尖酸刻薄地很,但荀祈并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固宁村只能进、不能出,姑娘自己拿捏好主意,别怪小爷我没告诉你。”

“这,这是为何?”

“我们奉命行事,你一个娘们儿管那么多作甚?”

嘁,好大的官威。

荀祈悄悄翻了个白眼,问道:“那,敢问官爷,不知道附近可还有其他村子?距离多远?”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你去别处打听吧。”

见状,荀祈也不再废话,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被另一个声音叫住了。

“姑娘,姑娘快请留步。”

说话的是刚才那个身着长袍的男人,近看后,荀祈发现他大概有五十来岁,脸上莫名其妙地堆着殷勤。

“这小厮甚是无礼,冒犯了姑娘,我向您赔个不是。”

“无妨……”

没等荀祈说完话,那个男人便向方才的官兵使了个眼色,斥责道:

“你这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姑娘就是琴圣荀祈,还不快快赔罪!?”

这官兵是个大老粗,虽不了解琴圣,但还是照着要求向荀祈道了歉。

“阁下认识我?”

荀祈没想到出了栎阳城还能受到此等关注,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那是自然。荀祈姑娘,在下名为郝成业,我们曾一同出席过赵府的诗会。不过在下只是个普通琴师,您对我没有印象也是在所难免的。”

“原来阁下也擅长琴艺,幸会。”

“栎阳城的水土养人,不知荀祈姑娘怎得会来这偏僻之地?”

“途径至此,本想借住一宿。不过……看样子这里不太方便,就不叨扰了。”

“荀祈姑娘留步,方便方便,方便得很。天色不早了,方圆几里内只有这么一个村子,就留下来歇息吧。”

思虑片刻后,荀祈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同意了。

“互相转告下去,这位姑娘可是贵客,你们切记要好生招待,不得造次。”

郝成业摆出长官架子,上一秒还飞扬跋扈的官兵们立马对荀祈恭敬起来。

“荀祈姑娘,这固宁村的环境着实有些破败,还请您见谅。”

进村路上,郝成业不停地恭维着荀祈,言辞间似有闪烁。

“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村民们顽劣地很,朝廷征召劳工,他们竟公然抵抗造反,您可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原来是这样,阁下,不知那些官兵包围村子为的是……?”

“吓吓他们,这些刁民们吃硬不吃软,好话说尽都不管用,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真不知道厉害。”

“这么说阁下是在官府当差?”

“不不不,这里的长官与我是同乡,我只是受托前来督察进展的。”

一提到官府,郝成业心中的伤口就再次痛了起来。

他把丢掉翰林院饭碗的原因归结于倒霉。

贪赃枉法的明明是那几个大官,自己不过是个知情人,对他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使些方便,居然就被连带着免了职。

如今在这鬼地方与这些刁民们打交道还是托了同乡的关系,真是越想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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