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单的服务员走了过来,面带微笑的询问着我们。
我看了看千鸟同学,但她却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你来点的样子。
我有些紧张的接过菜单,虽然不清楚千鸟同学喜欢吃什么,但总之先来两碗热乎乎的味增汤。
看了看菜单,再给自己点了一份鳗鱼饭后看向了千鸟同学。
“汉堡肉和蔬菜配饭可以么?”
“嗯。”
听到确切的回答后,我也松了口气,虽然不清楚千鸟同学的口味,但看周围用餐的人,有不少女性都在吃这个,我没有胆量自己下决断,但看着别人的选择模仿,这种程度还是勉强可以的。
在一阵没有任何交谈的沉默时间后,味增汤先上了上来。
千鸟同学用双手端起碗,在轻轻吹了吹后,十分细致的喝着。
盯着这一幕看着的我很快感到不好意思,低头喝着自己碗中的汤。
“被我拍到他们做这些事情,他们最近多半会安分一些,”
我正看着眼前略微浑浊的味增汤,千鸟同学的声音忽然响起,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放学时候的事情。
“但如果你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欺凌还是开始和持续下去的。”
千鸟同学说的没错,那些同学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样的我,但我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
“你害怕么?”
明明才喝了两口汤,口腔却突然有些干燥,因为我很想否认,不想在千鸟同学面前承认自己的懦弱。
但这份诡辩根本没有意义,我挨打和被欺凌时蜷缩起来的样子,千鸟同学都已经看到了。
所以我只能点了点头。
“那你不害怕我么?我也对你做了类似的事情吧。”
“不一样,那是因为千鸟同学你...”
我的话语没能完全说完,不管我再怎么美化千鸟同学,再怎么让自己不在意,那终究是我个人的想法。
千鸟同学又是怎么想的,我完全不明白。
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有些话要仔细说完的。
“千鸟同学你救了我不止一次,所以我不会在意的,也绝对会好好将你的秘密守护好的!”
我认真的看着千鸟同学将这句话说完,她似乎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再次细致的喝起了手中的汤,想必也知道了我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家伙。
鳗鱼饭和汉堡肉配饭也同时上了上来,最近的胃口虽然恢复了一些,但在进食的时候,还是会想到那只装在盒子中的手和千鸟同学在我房间中,向我描述她家冰箱中场景。
但看着千鸟同学一小口一小口的用叉子,不太习惯吃汉堡肉的样子,这种感觉莫名减轻了不少。
哪怕千鸟同学她做了在社会中不可原谅的事情,但依然是我现在生活中唯一的光源。
我只要站在最边缘的距离,奢望那一丝的光辉,就感到幸福和满足。
千鸟同学吃饭的速度虽然并不快,但却将米饭一粒不剩的吃完。
“千鸟同学你吃饱了么,没有的话...”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不需要后就站起来身子,我也没法多说什么,迅速去前台结账后走出了餐厅。
天气不光转冷,黑夜也比预想的要早很多。
天际的边缘被黑夜笼罩,但又留有一份浓郁的暗红色,那是夕阳最后的余辉。
我穿过大大小小的屋檐看着这份越来越暗沉的景色,又快速想起千鸟同学而看向身边,发现她的视线也和刚刚的我保持一致,看着这份残留的灰烬。
除了平时那份冰冷感以外,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份像是寂寞一样的孤独情绪。
她的面颊和细腻的颈脖,也像是和刚刚味增汤中的豆腐块一样洁白。
哪怕是在这样阴暗(浑浊)的亮度下,也依然让我舍不得移开视线。
一阵带有寒意的秋风刮过,一个小石子吹入我的眼眸,我揉了揉眼睛,等再次张开的时候,天边的暗红画卷也像是被这股秋风吹散而消失,而千鸟同学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至于我看到的那副十分寂寞的表情,也一定是我脑内擅自产生的无聊妄想。
像千鸟同学这样的人,只要她愿意,就绝对不可能会缺少朋友,而且肯定是人群中心的人物。
她只是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和我这种想要融入进去却怎么都格格不入的家伙完全不同。
“那么,我回去了。”
千鸟同学这样说着,并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
我又下意识叫住了对方,总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询问些什么。
但害怕这些话语让我们之间这一丝联系破碎,或者让千鸟同学感到愤怒。
“天色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想说的话语没能说出,最后再看了看周围的天空后只能说出这样的理由。
我知道千鸟同学肯定不会让我送她,也不会想让我知道她家的位置。
这样拒绝我后,也刚好缓解这份尴尬。
“嗯。”
但回应给我的,是千鸟同学轻微的点头和同意声,让我脑海陷入了混乱。
......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跟在千鸟同学后边一些的位置,像个猥琐的跟踪狂一样偷偷的跟在她的后方。
还好我身上也穿着学校的制服,以及千鸟同学她会时不时的回头看我一眼,才没有被热心的路人拦住询问。
千鸟同学住着的地方似乎比我家更加偏远,我以为会是什么很大的平房或者豪宅之类的建筑,但千鸟同学却在一个看上去比较破旧的公寓前停了下来。
两个年龄四五十岁的大妈和她打着招呼,她像是切换表情了一般很普通的微笑和回应着。
虽然看上去和正常的女生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话语中的距离感和想要尽快结束话题的说话方式,还是能迅速感觉出来。
因为我在遇上邻里的时候,多半也是这个样子。
等应付完两人后,千鸟同学似乎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然后回头望着我。
“这里就是我家。”
然后在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
“要上来坐坐么?”
震惊,疑惑,不安,激动。随着她最后一句话语,我内心产生着各种各样的情感变化。
我很确信千鸟同学是不会对我说这样的客套话,如果我真的同意的话,她也一定会带我进去她家。
但关键是这之后的事情,我第一反应是千鸟同学她想灭口了,把我也分尸和埋葬掉,但这显然太麻烦,而且刚刚那两个大妈也看到我了,就算她真的想要动手,也一定不会选择现在。
监禁也是同理,根本不需要选择这样不合理的方式。
那究竟还有什么可能?我的脑海中有些想不到答案。
“你很好奇吧。”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茫然,千鸟同学这样说着。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没错,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我想要知道千鸟同学为什么要杀同级生,并且要将对方的尸体埋葬到那个位置。
这半个多月,我每天都会思考这样的事情,但始终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我鼓起勇气,没有立刻同意,而是不安和恐慌的询问着,因为这一点在我眼中要更加的重要。
“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她毫不犹豫的说着,大概是想到了我会这样询问。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么?”
我突然变得有些难过,不解问着。
“你刚刚答应过我了,会保守好秘密。”
在犹豫了一会后,她这样说着,我也总算明白了真正的理由。
正常人早就该举报或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只有我什么都没做,对那晚的事情真的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虽然并不是让我心情好受一些的答案,但要是能被千鸟同学所利用,也并没有那么坏。
而且我自己也想要更多一点的了解千鸟同学,想知道她做这些事情的意义。
所以我点了点头,千鸟同学也转过身朝公寓走去。
踩踏着锈迹斑斑的铁质楼梯,我跟着千鸟同学上到了三楼,这里的走廊堆积着杂物和垃圾,散发着有些难闻的味道,隔音效果也不怎么好,能听到男性对自己妻子的怒吼声。
我完全无法看出千鸟同学竟然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
最深处的一间就是千鸟同学的房子,只有她的房间门口是干干净净的,就像她本人给我的感觉一般。
她拿出有些老旧的钥匙打开了门,我吞了口唾沫走了进去。
“打扰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打算在玄关处把鞋脱掉,但这个房间根本没有玄关,只有一个黑色的旧鞋毯,上面放着学校发的制服皮鞋和一个淡青色的女性拖鞋。
“没关系,不用换鞋,我每天都会拖地。”
千鸟同学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我也尴尬的将脚重新塞回鞋子中,尽可能的放轻脚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