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寒盘坐丹炉前，微操灵气，打入其内。
金黄色的火焰，在丹炉底部静静燃烧着。
身后跟着祥云的青年，远远打量了一会江暮寒，向一旁的云鹤仙人问道。
“师父，他用的怎么是原始火焰？一般的初级炼丹师，都该找到替代的丹火了。这样能练出好丹吗？”
云鹤仙人摸摸胡子。
“原始火焰，生于天地，合于大道。到达炼丹的极境，原始火焰就是最好的丹火。”
“这个弟子明白，但他只是个初级炼丹师，不可能把火焰运用到那个地步。如果没有自己独特的丹火，会很吃亏才对。我觉得他根本不可能通过考验。”
云鹤仙人还是摸摸胡子。
“理虽如此，不好说。”
他也有些奇怪。
江暮寒十多岁的模样，已经是一名初级炼丹师，看他的手法，也有模有样，算是挺有悟性的一个人。按理说，他背后培养的势力该给他寻一种丹火才对。
其实，宗门负责炼丹的执事长老，不是没给江暮寒考虑过这些。他们为江暮寒准备了诸多可以炼出丹火的方法、材料，按理说，总能找到一种适合江暮寒的。
然而奇怪的是，江暮寒与所有种类丹火的相性都为...零，根本用不了。
宗门执事长老为此还专门安慰江暮寒，说他天赋异禀，定然要与神火才能相契，耐心等待，会有机缘的。
江暮寒明白这只是安慰自己。明明在炼丹上很有造诣，却偏偏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丹火，如同一只双翼无比雄壮的苍鹰，却因为视力低下，无法自由地翱翔。
只能看看，以后能否有解决的机缘了。
时间不过一个时辰，江暮寒的炼丹工序就接近尾声。
青年有些奇怪。
“他怎么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要收炉了？这点时间，连成形都不够吧，这能炼好丹吗？他该不会因为考核太过严格，心乱了，直接放弃了吧。”
云鹤仙人却摇摇头道。
“他的手法、气息，全程都很稳定。即便是你刚才的一番表现，也没有对他的心性造成影响。至少在心态这一点，作为一名炼丹师，他是完全合格的。”
“不过，我出的考核，的确十分严苛。毕竟，这本来就不是用来衡量他的标准。我们对他真正的考验是——心智。”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师父，您看我刚才的那些表现，是不是稍微过分了点。”
“不过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检验出，他是否为有缘人。”
嘭！
两人谈话间，长着铜锈的丹炉里，传出一声闷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爆米花熟了。
江暮寒炼丹完成。
他从丹炉中取出自己的作品一看，脸色顿时有些惨白。
糟糕，失败了。
远远的，两人见江暮寒一脸惆怅地走来，心里有了数。
这都在意料之中。
短短的时间，上品丹药，对于他这么年轻的人来说，可能性几乎为零。
真正的考验，在于他面对失败的反应。如果他能不气馁，坚持不懈地登门拜访，道心坚定，就算考核成功。
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江暮寒走上前，神情有些惋惜道。
“我未能按照仙人的要求，完成考核，实在惭愧。”
他递上手头的丹药。
这是一枚绿色的疗伤类低阶丹药。
“给你五个时辰的时间，你一个时辰就开炉了，这要能达成考核，才真的是...”
青年准备好了一通嘲讽江暮寒的语言，正准备好好发挥一通，视线扫过丹药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云鹤仙人的眼里，也有奇异的光彩流转。
这枚丹药的色泽、气味，稍微有些见识的炼丹师，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其不凡。
这时，云鹤仙人开口道。
“居然是一枚极品丹药...真是奇了，凭这些炼丹条件，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自问，同样的条件下，即便是自己要炼制出同样一枚丹药，也要费些工夫。
他身旁青年的嘴巴像塞了一个鸭蛋，半天没有合上。
不是吧？极品丹药！
自己没有听错吧！
这点条件，这点时间，炼制出一颗极品丹药？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他是魔鬼吧！
为江暮寒准备的一通打击话，现在一个都无法说出口了。
江暮寒有些惋惜地答道。
“我一时紧张，没有控制好火候，所以一不小心就让品质超过了上品。很遗憾没有完成要求。通过这次炼丹，我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这一出炼丹凡尔赛，直接给青年干懵逼了。
炼丹品质超过考核要求，居然是需要克服的不足？如果是他，做梦都笑醒好吗？
他自以为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就炼丹行列，自己在年轻一辈里难逢敌手。哪知才没多久，江暮寒的出现就给了他狠狠一记重锤。
云鹤仙人难得地露出欣赏的眼神。
“你，很不错。考验通过了。”
江暮寒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我？居然通过了？”
就自己这点水平，连把品质从极品压到上品都做不到，也能通过炼丹宗师的考核？
他不敢相信。
若江暮寒曾待在云鹤仙人身边，定然会知道，被他夸赞一句“很不错”，是多么稀有难得的事。
云鹤仙人继续说道。
“你证明了自己。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见事情终于回到正轨，江暮寒松了口气。
自己运气还真不错，没费多大功夫，就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赶紧请教丹方的修改事宜，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圆满达成。
只是，他还有个疑惑没有解决。
“您...当真是云鹤仙人？”
“我哪里看着不像吗？”云鹤仙人瞟了他一眼。
“我听晓得内幕的人说，云鹤仙人应该是一位周身飘着祥云的年轻人才对。”他指着引自己进来的青年说，“就像他这样。”
听到江暮寒这话，青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我们放出去的传闻起效果了，您以后出去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了，师父。”
“是个好消息。”云鹤仙人点点头。
几个意思？
江暮寒老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云鹤仙人就是个白胡子老者，而王谢告诉自己的“绝密情报”，其实是云鹤仙人徒弟放出来的幌子！目的是祸水东引，帮助他师父隐藏身份。
还好自己运气够旺，先是从乞丐少年那得了信物，然后碰巧吹了几下，不然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
狡猾，大大滴狡猾...
“你有什么事，说吧。”插曲过后，云鹤仙人回到正题。
江暮寒不敢怠慢，赶紧将一份“冰火两重天”的丹方手稿呈递上去。
“弟子无论如何，都无法炼制出理想效果的丹药，请仙人指点，究竟是哪一步的问题。”
云鹤仙人接过，定眼一看。
他露出怪异的表情。
片刻后，他突然将丹方随手丢在地上，语气生硬道。
“这就是你的作品？漏洞百出，错误连篇。这种垃圾手稿，不配受我指点。回去重新改过，再来见我。”
江暮寒一愣，随之心凉了半截。
这本是他的得意之作，心想即便得不到多大夸奖，但至少也能令人眼前一亮才对。可是到了炼丹界权威云鹤仙人的眼里，却是这么不堪入目？
难道，其实自己在炼丹一途也并没有天赋吗？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再给你一次机会，改好以后，从同样的地方使用信物，就能传送进来。记住，别向任何人透露我的所在。”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