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满满当当的肉丝面条,外加一碟咸菜辣椒。

看着面前的饭食,江珊道,“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什么大餐呢。”

顾云歌递来一双筷子,又拿起桌上的醋,往自己的面条里倒。“这家的面,还是不错的,我经常来。要醋么?”

“不要。”江珊道。

顾云歌拿起筷子搅拌着面条,又对着面条鼓起嘴巴吹了一口气,之后张开嘴巴,吃了一口。桌上的咸菜辣椒似乎还不够味儿,又拿起一头蒜,三下两下剥干净了,直接扔进了面条里。

“我的衣服,是你拿的?”江珊问。

顾云歌喝了一口面条汤,回道,“不是。”说罢,又大口大口的吃面。吃的太急,额头上汗津津的。捞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汗渍。“我对你那身廉价的衣服没兴趣。”

江珊看了顾云歌一眼,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吃面。

“你的新室友,叫林逸潇。”顾云歌道,“就是那种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很优秀。”又塞了一口面条,直到下咽,才继续说道,“他老妈,以前是学校的副校长。即便是已经离开学校二十年了,人脉也还在。”

江珊听到这话,偷偷的看了顾云歌一眼,心中狐疑着顾云歌为何跟自己说这些,之后又想起了顾云歌穿着篮球宝贝的衣服跳舞的画面,不免视线下移,往顾云歌领口里张望,好像非要看出什么起伏,确定顾云歌是女扮男装,才甘心一般。

“现在教务处的徐主任,是林逸潇的母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徐主任在学校里,也有些实权。”顾云歌依旧低着头,吃一口面,说一句话。“相较而言,欧阳阿姨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甚至还有不少敌人。”

再吃几口面,喝一口汤,顾云歌继续说道,“当年,欧阳阿姨之所以离开学校,与林逸潇的母亲,有着极大的关系。虽然最终算是两败俱伤,两人都不得不离开学校。但知情者都明白,欧阳阿姨吃了大亏。毕竟,当年……”说到此,顾云歌抬头看了江珊一眼,发现她正大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领口。愣了愣,顾云歌眉头微蹙,问道:“要不要脱了给你看?”

“也好……啊?”江珊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抬眼看到了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顾云歌,顿时尴尬不已。“不,不用。”说罢,赶紧低头扒拉碗里的面条。吃了两口,又抬眼看看顾云歌,注意到他的碗已经空了,决定说句废话缓解尴尬。“你吃饭好快啊。”

顾云歌拿起纸巾擦嘴,竟是不理会江珊。

好像更尴尬了。

江珊自觉无趣,便只专心吃面。

过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着江珊扒拉完了最后一口面条,顾云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心中暗付一句,“真磨叽”。起身去付账,又带着江珊回学校。

一路来到篮球馆的球队经理室。

顾云歌推门进去,指了指办公桌右后方的一扇门,道,“里面有张床,床上有一身衣服和一双鞋,都是新的,送你了。”

江珊道,“我不明白……”

“你不用想太多。”顾云歌说着,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拿起一本书,翻开来,又道,“我没兴趣与你作对,但也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不希望你随便找地方变身,那样容易被人发现。变身的秘密,不该被外人知道。”

看顾云歌一副冷漠神情,江珊嘴角抽了一下,想想每次去校外换衣服也是真不方便。有这么一个隐秘所在,倒也挺好。又看了看顾云歌,这才径直进了隔间。片刻之后,再出来,便成了江山。站在办公桌边,拽了拽裤腿,裤子有些瘦了。又踮了踮脚,皮鞋也穿不惯,板脚。不过,受人馈赠还嫌弃,自然是很不礼貌的。所以江山什么也没说,甚至还道了谢。

顾云歌转脸,上下打量了江山一眼,又低下头看书,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江山有些讪讪,也不想自讨没趣,便告辞离开。临出门前,却又听顾云歌说道,“劝劝欧阳阿姨,收手吧。”

江山驻足,回头看着仍旧低头看书的顾云歌,想着顾云歌之前跟自己提及的关于林逸潇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好心的提醒,还是变相的威胁。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出了篮球馆,看看天色,猛然想起自己的被子来。赶紧一溜小跑回了宿舍,跑到楼顶,把被子收了。

江山抱着被子回到宿舍,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正是饭点儿,室友们都去吃饭了。江山把被子扔在床上,简单铺好,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下铺。

原本已经腾空的下铺上多了一床被褥,床头上,还挂着一把吉他。

江山愣了一下,意识到可能是那个叫“林逸潇”的新室友已经搬来了。

……

教务处主任办公室。

一个生的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男生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教务处主任,良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徐叔,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您说我……会变成女生?”

徐主任看着面前男生的反应,谨慎的说道:“这件事,你妈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

“哈哈!别逗我。”男生打断了徐主任的话,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又皱眉道,“徐叔,说正事儿啊。我就想不通了,我在985学校上大学不好吗?我妈为啥非要我来到这破地方……咳,倒不是说这里不好,可跟985比,还是差太多了吧。我妈以前很好说话的,什么事都依着我。怎么就在这事儿上,执拗的厉害。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实在是想不通!”

连着说了两个“想不通”,看来他是真的想不通。

徐主任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再回头,看着那男生,道,“逸潇,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很重要……”

半个小时后。

林逸潇一脸颓废的从教务处办公室里走出来。

天色已晚,校园里灯火通明,喧嚣一片。

林逸潇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茫然下楼,下到第二层的时候,忽然感觉浑身乏力,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台阶上。双手抓着头发,林逸潇咬着牙,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变身……

变成女人,然后被男人睡……

自己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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