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见面地点约在那里肯定是不想引人注目。
而且回想起白奕楠之前的种种言行，凌戈很确定她为了今天的这场局，已经谋划了很久了。
她准备万全，就等着凌戈自投罗网。
凌戈则毫无准备，他手里没有其余的镜中神，他能做的就是靠他跟飞羽学过来的那些格斗术皮毛去对抗白奕楠。
凌戈非常清楚这一去就是凶多吉少，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飞羽和五十岚被白奕楠抢走。
她们是凌戈的小世界里极其重要的一部分，无论失去了谁，他的世界都会崩塌的不成样子。
“飞羽，岚...等着我！”
凌戈很快来到了活动中心。
避开了几名同学后，凌戈进入了地下室走廊。
这里的地下室都是陈放一些旧杂物的，常年没有人来，白奕楠还真是对这所学校了如指掌，知道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穿过幽长深邃的走廊，凌戈站在了最里面房间的门口。
铁门紧闭着，它像一尊无情的墓碑挡在凌戈面前，凌戈甚至不敢想象这扇门的后面会是怎样的场面。
他是一个习惯做好最坏打算的人，但这一次，他只期望自己的那些设想不会成真。
凌戈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搭在门把上，随着一阵刺耳的‘嘎吱’声，铁门缓缓打开。
在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儿直扑过来，耳边还有渗人的滴水声。
当凌戈关上铁门的那一刻，屋内的灯光也瞬间被点亮。
而眼前的一幕，让凌戈只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他眼前是一个被两根生锈铁链吊在半空的狼狈女孩，深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脖子一路流下，从锁骨到胸口，再到小腹，最后流经赤.裸的双腿，从脚趾缓缓低落到地面上。
凌戈这才明白，刚才听到的滴水声其实是女孩的血液在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凌戈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场景，小心翼翼地靠近女孩。
他来到女孩下方，看清了她的样貌。
“你是......你是洛雪！”
是昨天公会APP发布的失踪消息里的那个镜中神少女！她还跟凌戈是同一座城市的！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雪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而且看她身上的伤痕和虚弱的状态，她应该已经被囚禁很久了。
那么囚禁她的人，不用多说，肯定就是——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温柔女声。
凌戈转过身，白奕楠正靠在门口，玩味地笑着。
“飞羽她们在哪儿？”凌戈冷冷地问。
“哦在这儿。”
说着，白奕楠从口袋里拿出两面镜子，然后丢给凌戈。
凌戈谨慎地接住，生怕她们摔在了地上。
凌戈将两面镜子捧在手里，轻轻唤着她们的名字。
但是，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凌戈猛地抬起头，怒视着白奕楠，吼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白奕楠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副淡然的态度，“只是把她们的力量榨干了，你现在捧在手里的已经不是镜中神了，她们现在...就是两面普通的镜子而已。”
这句话像是一柄利剑，深深地刺在了凌戈的心脏上。
那种由灵魂深处迸发的痛流入了凌戈的每一条血管中，这种痛就像是一百个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在你的心上不断地戳、不断地戳、不断地戳......
就算戳得没有一块完整的血肉也不会停下。
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凌戈心底的绝望远远超过了对白奕楠的愤怒。
凌戈曾听说，人在死的时候会在脑子里回顾自己的此生。
但他今天才知道，当人亲眼目睹所爱之人离开的时候，也会回顾他们过去曾一起经历的一切故事。
他唤醒飞羽的那天，飞羽把他从那场鸿门宴上救了出来；
他们一起去寻找五十岚，用三十块贿赂了保安大爷；
他向飞羽学习格斗术，虽然每次都被她揍得鼻青脸肿；
他挡在雅典娜和飞羽中间，告诉那个最强的镜中神他不需要任何人来代替飞羽；
......
这一切，都成了回忆。
凌戈将两面镜子放回口袋，然后缓缓站起身，看向白奕楠。
而当白奕楠对上凌戈那双深邃的眸子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
那股愤怒、那股悲伤，像是洪水猛兽一样从这个男孩的眼神里迸发出来。
他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嘶吼着冲向白奕楠，将她扑倒在地。
凌戈骑在白奕楠的小腹上，挥起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她的脸上。
那张漂亮的脸蛋直到被凌戈打了三四拳之后还依旧挂着嘲讽般的笑容。
“随你怎么打，凌戈，我身上的伤能在一瞬间就自愈。”白奕楠病态的笑了笑，“你知道这种自愈能力是谁的吗？是五十岚的，作为非战斗型镜中神，她的自愈能力对我来说简直太合适了。”
白奕楠的话对凌戈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凌戈双手抱拳，狠狠砸向白奕楠的面门。
但他的这一拳，却被白奕楠轻松接了下来。
“打够了吗？打够了就从学姐身上下去哦，我可不喜欢这样的姿势。”
说罢，白奕楠的身体爆发出超出常理的力量，直接将凌戈甩飞出去。
凌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仅仅是这一下，就让凌戈感觉肺叶都要被震出来似的。
“哦顺便再提醒你一下，这种惊人的力量是从飞羽那儿得来的。”白奕楠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真的...太强、太完美了。”
“不许你...叫飞羽的名字！”
凌戈从地上顽强的爬了起来，再次扑向白奕楠。
他现在脑子里根本没有那些格斗技巧，他此刻只想着一件事：
给他的女孩们报仇，哪怕是用嘴咬，他都要在白奕楠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但这种毫无章法的战斗在白奕楠看来愚蠢至极。
她飞起一脚，再次将凌戈踹飞。
这一次，白奕楠不再给凌戈喘息的机会。
凌戈摔在了角落，白奕楠紧跟上去，抬起右脚踩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应该庆幸学姐今天没穿高跟鞋，不然你的心脏已经被我的鞋尖扎穿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脚蹂躏着凌戈的胸口，似乎很享受这种施虐的感觉。
“怎么不叫出来啊？叫出来才好玩啊，学弟，你现在肯定很痛吧？”白奕楠神经质的笑着，“快叫出来，说不定我会下手快一点。”
但凌戈紧咬着牙关，任凭白奕楠怎么施虐他愣是一声不吭。
足足五分钟过去，凌戈胸口的皮肤已经被踩得血肉模糊，献血甚至已经浸透了他的上衣。
而白奕楠似乎也失去了兴趣，她冷冷地说，“真是无聊。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她们两个还有救，你是不是多少还能反抗一下？“
“什、什么？”
“镜中神是不会轻易死掉的，就像我的洛雪，我已经折磨了她三个多月，但她还活着。”
白奕楠得意地说着，“而你的两个小女孩，现在虽然很虚弱，但只要我把你的血滴在她们的本体上，她们跟你的契约就会解除，到时候我再重新许愿，成为她们的新镜主，她们就可以活过来了。哦顺便一提，到时候你也会失去跟她们的所有记忆。
而她们，将忠心耿耿的侍奉我，或者跟我的洛雪一样，给我提供一些乐趣。”
凌戈抓紧了自己的口袋，他绝对不会让飞羽她们落到白奕楠这种变态的手里。
但白奕楠哼笑一声，说：“你的顽强真是让我很不爽，尤其是你的眼神，明明平时懦弱的像个羊羔，现在却跟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那既然这样，我就从弄瞎你的这双眼睛开始吧。”
一语落毕，白奕楠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她踩着凌戈的手腕，让他无法动弹，然后将匕首对着凌戈的眼睛，缓缓刺下。
匕首的刀尖距离凌戈的眼球越来越近，但他依旧睁大眼睛。
他死死盯着白奕楠，想将她这幅美好但病态的皮囊牢牢刻在自己的眼角膜上，这样就算投胎成鬼，凌戈也不会忘记这个变态！
刀尖近在咫尺——
五公分、四公分、三公分、两公分——
他的眼球不断地颤抖，但他就是没有合上眼睛。
即便恐惧已经要将他吞噬，但他仍旧不会让白奕楠觉得他是个怂货！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凌戈眼球的前一刻，地下室的铁门突然洞开，金色的光芒瞬间涌入，照亮了这个原本昏暗的地方。
白奕楠一惊，转头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孩，她面若冰霜，眼神锐利如刀，冷漠的凝视着白奕楠。
而女孩所散发出来的威压竟然让白奕楠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甚至无意识地丢掉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白奕楠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人，她用止不住发抖的声音问，“你...你是谁？！”
女孩缓缓抬手，手心闪烁着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看着女孩神圣的姿态，白奕楠竟一时间联想到了传说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女神。
而事实，或许正是如此。
“镜中神——雅典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