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理沙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可是他是因为你才整成这幅惨样的?呵呵。”蔺拓拍了拍欧阳理沙的肩头,“你也太高看你自己的了学生会长,他们盯上的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也会教教那群家伙怎么做人。”

“诶?”欧阳理沙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不良学生会说出来的话,但是仔细一想像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倒也挺符合这个年纪的不良们对“仗义”与“侠道”的追求,这么一想,欧阳理沙倒也没觉得是那么的奇怪了。

“现在我是有些理解了,有可能我跟你只是方法不同,不过要做的事情可能是一样的——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明白吗?”

蔺拓双手插着裤袋从欧阳理沙的身后走过,因为腿上有伤不变跟着转身的欧阳理沙只能尽力扭头看着说话的人。

“我只是想创造出一个安稳的日常校园环境,治安校卫队就是为此而建立的,并不是为了去阻碍谁,让谁不好受。

欧阳理沙忙着解释道,不止蔺拓,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蔺拓口中说的理解,是理解什么?理解我的用意?还是理解了其他什么方面的东西。

在虚惊一场之后又有一头雾水盈入欧阳理沙的脑袋里,他一时间不太明白蔺拓究竟想要说的是什么,如果是在双方理解上产生了一些什么误会的话,欧阳理沙觉得趁现在能好好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全部挑明了讲最好

“是这样?”

望着欧阳理沙明澈通透中带有真诚的双眼,蔺拓其实已经明白了,这一问句只是在再向欧阳理沙再次确认。

“是这样。”

欧阳理沙的坚定和他紧握在手的双拳一样足以打动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做的事情那我就完全明白了。”

意识上是希望蔺拓如此回答,然而当蔺拓真正如此回答以后,欧阳理沙却有些难抑自己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建立治安校卫队以来遭遇到的所有非议、否认以及不理解所带来的压力和苦涩,在这个时候全部化为了他心中一团软糯的蜜糖。

“但是——”

紧接着蔺拓的转折让欧阳理沙再次揪起十万分的紧张。

“我希望你做出的实际行动能够和你说的内容一样,不只是画饼空谈。”

面对着再次确认自己决心的话语,欧阳理沙没有即刻应口称是。

他需要深思。

这是真正涉及到信任时,正常人都会怀疑的问题——

你真的能够做到吗?

这时候的回答,不但是需要对自己,还是需要对他人负责的。

沉思片刻,欧阳理沙抬起头,他眼中的夕阳甚至比午后的烈日要灼目,那一份不再迷茫的耀光照亮了他前方看到的一切道路。

“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做到......”

回答完了之后,顿了顿,欧阳理沙看了看蔺拓的表情,这位不良学长的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他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还是带着把一切都当做儿戏来对待的态度。

“但是我还是会去做,我会让其他人也理解,也明白我想要要做的事情,至少这样,可以不断接近我的目标。”

因为紧张到口口干,欧阳理沙咽了咽嗓子,不过他想要说的话,早已经拟稿腹中。

“学长愿意理解我......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欧阳理沙壮声说完后,坚定中带着烈日般灼热的目光让周围的人都不得不在这一瞬间都从那一股认真之中感到热血沸腾。

没有窃笑,没有私语,即使在场的都是不良的学生和校外青年,但是他们所有人都读懂了这气氛之中的严肃。

不是一介良好学生会长在与不良学生头子与虎谋皮,而是在相互平等的立场上,想要实现目标的一方在向理解了自己的一方寻求携手。

“呵,你要做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难。”蔺拓抖了抖肩笑笑。

“我知道。”欧阳理沙紧蹙的眉头在告诉蔺拓,他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

“从治安起手改变环境什么的,说起来好听,直江区的警察忙活了几十年都没整治好的问题,你一个学生是哪来的信心?”

“无关信心,因为我想去这么做,至少能让直江三高的大家都能有一个安稳的学园日常。”

“为什么?”

“这是......学生会长的职责。”

“啧......我再问一次,为什么?”

“......因为,为了我喜欢的人。”

欧阳理沙没有低下头,手中握着怪异水果刀的他此时就是众人眼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持匕勇士,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和庐中定三分的谋识。

就连蔺拓这样平时不太把乖乖学生仔放在眼里的不良少年都不禁在欧阳理沙的气场之下折服。

这位学生会长,之前是如此犀利逼人的吗?

就好像那把无坚不破的怪刀一样,拦在他目标之前的阻碍,也都会被他一并切开的吧?

在场的所有人现在都有理由相信,这位学生会长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是空谈,似乎那都是即将编序为现实的言灵。

只有相信,并且随之而行。

“呵,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总不能我也加入你的那个什么治安队吧?我可不喜欢处处被人管着的感觉。”

蔺拓很自然的说了个懒腰,虽然看起来还是十分地慵懒散漫,但是欧阳理沙明白,现在这位学长心中也和自己一样有一股想要大干一番的热血与冲动。

“治安队只是一种方式,如果要解开一道复杂的题目,要用的方法不止一种。”

“别卖关子,说话最好说痛快一点,我有心情听,我可不保证我的伙计们听完了会长讲课不会打瞌睡。”

“请学长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学长继续像这样保持‘教育’一下像他们这样不把秩序放在眼里的家伙就可以了,只是......不要太过火就好。”

欧阳理沙说完之后瞟了一眼仍在躺在地上的呲牙佬,眼中原本带着的那一丝同情在一瞬之间荡然无存。

,挤着下班晚高峰,倒腾了两趟地铁从琳琅京警署到三角港港口站的龙恭岚和助手,跑到三角港教堂的时候勉强没有错过饭点。

明明这是一座外表上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教堂,可是为什么每次来都有一种像是进私人餐厅的感觉?

说是教堂,但是进去里面之后,除了成排的祷告席座椅和位于红毯上最尽头的一尊讲台以外,其他关于教会影子的设计元素倒是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违和感。

教堂窗上的彩色琉璃画上是不知名的图样,穹顶的壁画描绘着的也不是圣经的内容,四周镂空的灯壁里摆放着一截一截的蜡烛灯,明明是自然火的蜡烛,但是他们的长度却都完全整齐划一。

会让人出神的是,神父讲台上的旁边,放着一架漆黑得如同棺材一样的大三角钢琴,做到祷告席上时,仿佛在取代讲台正中央的应该是它才对。这到底是置身于祷告的教会?还是弥撒音乐会的正厅?

龙恭岚印象之中并没有见过玛尔杨小姐弹过这一台钢琴,但是每次见到它的时候,钢琴琴键盖总是打开着的,琴键上面的反光隐约可见。

说到弹琴,龙恭岚倒是想起来了,玛尔杨小姐会弹竖琴,曲子总是龙恭岚所没有听过的不知名曲目,实际欣赏起来的时候却会给人一种若置仙境的美感。

“说起来,玛尔杨小姐哪里去了?......还有平常在教堂里的樱桑古风的姑娘也不在诶?”

助手走进了教堂之后,习惯性的沿着红地毯走到了讲台前,坐到祷告席第一排左侧靠通道的位置上。

“今天周一,杏音在学校,今天在巡查高二年级的时候我看到了。”

龙恭岚跟着一起坐到了助手的旁边,有些事情不得不让她愈发地在意起来。

“玛尔杨小姐的话......”

以往来教堂,龙恭岚也不是每次一进来就能看到玛尔杨小姐,再说了作为修女要被禁锢在教堂里面也有违人理,所以玛尔杨小姐不在教堂的话,通常龙恭岚都会表示理解。

或许是去千金角商业街那边添置东西了?或许失去城港菜市场买菜了?或许是有其他私事?

正常人适用的理由龙恭岚还能给出很多很多,可是现在她觉得,无论哪一个放在玛尔杨小姐身上都像是——

借口。

“等等吧,平常也不需要等多久,可能玛尔杨小姐在忙一些事情。”

龙恭岚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这几天她的思绪太过于凌乱,在今天又有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以至于她感觉自己的思考神经快要抽筋了。

“行吧,那我就当餐前放松了,嗯——唔——啊——”

助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练过瑜伽的柔体会在腰间盘的地方发出咔啦的声音。

好在只是过于劳累之后活络筋骨的常见现象,不然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提前退休了,明明才上岗没半年而已。

“近段时间辛苦了。”

龙恭岚低声说了一句,让助手愣了愣。

“哪里哪里......唔——好吧,说辛苦确实是有一点,但是跟着龙姐查案我感觉很充实呀!这才是我心目中警察应有的样子!啊——倒不是说我希望出现地铁恶灵啥的会威胁市民们生命的家伙......哎,这么一说的话,警察还是越闲越好,等真正天下无贼了,我们就可以失业了——哈哈,开个玩笑哈龙姐。”

看到龙姐只是像在打坐一样面无表情,说到兴奋之余的助手感觉有些尴尬,勉强打了个哈哈。

“天下无贼吗......我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只不过世界上很多的事情,很多的案子,不是能不能抓到贼归案就可以解决的。”

龙恭岚没有睁开眼,反倒是因为这样,她能够理清挡在自己思路之中的每一个疑问。

“咦?还有这种说法吗?”助手有些不解,伸完了懒腰之后她又重新坐到龙恭岚的身边,像一个等待着姐姐答疑的小妹妹。

“去年涩虹区的一个案子就是,一个老实男人出差提前回家,结果发现了自己的妻子有外遇,一怒之下把奸夫连同妻子用菜刀给砍了。他确实是犯罪了,但是你能说这是贼不贼的问题吗?所以啊,很多事情不能够单纯的用好坏定性来概括,我们只能借助法律从结果来判断,它究竟是合理,还是不合理。”

说到了这里,龙恭岚叹了一口气。

这么一说的话......还确实是那样。啊!要是人人都像是敬神佛的信徒那样畏惧法律就好啦!阿弥陀佛,保有世界上不再有犯罪事件发生——”助手以滑稽话剧演员的腔调先双手合十,句末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阿门。”

“能够为世界祈愿是很好,够不够诚心暂且不论——你那不伦不类的祷告方式是个什么?前面是不是还要加上一个‘无量天尊’?”

即使是闭着眼,龙恭岚的手刀依旧能够不偏不倚的精准命中助手的丸子头。

“啊哟——可是龙姐,这,这教堂别说神像了,连个十字架都没有,哪怕有个教会标志也行,不然谁知道这是天主教东正教新教伊斯兰教佛教还是秦央道教啊?西欧罗马式的穹顶教堂,又弄着像是土窑佛寺的灯窟,还整个道教的道袍挂在后门口,这不能怪我嘛!”

听了助手的话后龙恭岚猛然地反应过来,回过头环顾了一周教堂内的所有设施,的确都如助手所言,根本看不出这是哪一个教的教堂。

连圣礼唱弥的神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教堂,真是有够奇怪的教堂。

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全部搜寻了一遍,龙恭岚只知道这一座教堂据本地人说,早在琳琅京成市以前就有了,甚至早在西欧那边新兰人的坚船利炮攻上三角港的时候就有了这么一座教堂。

此外,关于这座教堂背后的一切,龙恭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到底是哪一个宗教的教堂?

为什么这样一个迷一样的教会没有进行过什么宗教仪式活动,却一直有相关的宗教职务人员来维持?

越来越多的疑问新生在龙恭岚的脑海之中,它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不等龙恭岚把它们按顺序排好,就又被新生的疑问打乱。

一切都围绕着那另一个关键词——

“奇怪的教会”。

“龙姐,好像有人进来了喔。”

在助手提醒之前龙恭岚就已经注意到了教堂的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诶,怎么是你?”

与龙恭岚的预料恰恰相反,来的人不是玛尔杨小姐。

“阿门,愿好运与你们同在。”

来人打招呼时,用的是像结束礼拜时才会对信徒们说的祝福语。

“海伦?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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