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虽然似乎是疑问句，但是话语之间，分明是尖锐又直接的威胁。
“....这是...”
血魔死死的撑着地板，那恐怖的威压压迫着他的全身，但是他却咬紧牙关，几乎用尽全力的支撑着身体，想抬起头！
但很显然，他的身躯根本没办法抵抗夜末央的威压，咔嚓几声，他的身体很快因为强行抵抗，而出现裂痕，星星点点的荧光从那裂痕中飘飞出来，看着浪漫，但是背后代表着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是精神的世界，而那...是灵魂的裂痕，一旦发展到最严重，将会是无法逆转的魂飞魄散，那是无法挽回的死亡！
“不会错的....”
然而，即便要魂飞魄散，血魔依然无视这个风险，靠着坚韧的意志力竟是拖动那早就超越极限的额身体，尽全力的抬起头，仿佛上方有什么他宁愿付出生命，都要一睹的东西....
夜末央见对方如此拼命，有些意外的模样，但是他没有丝毫减少一分一毫的威压，只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血魔那付出生命的挣扎。
....
夜末央的身影倒映入血魔的眼中，一同看到的，还有夜末央周围，那大道的痕迹，是人类无法企及的程度，他的表情一僵，随后发出颤抖的笑声...
不会错，这就是自己一直在追求，但直到死前都未果的东西....
血魔眼中涌出浓浓热泪，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神格化....”
高空中听到血魔话语的夜末央眉头微微一抬，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
“你，知道神格化？”
“当然，当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我追求了一辈子，都无法看到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情况见到了....这就是神格化，连接世界的概念吗....果然，和我理解的所有力量，都不一样啊....”
夜末央看了一眼对方那有些孤寂的身影，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威压，缓缓落地，但并非是同情了对方，而是此刻，血魔早就已经没救了。
更多的裂痕从血魔的身上出现，他整个灵魂的气息都开始变得衰弱了起来，不多时，整个人都已经隐隐透明，这是他强行抵抗着夜末央那已经超越人类能散发的威压，强行反抗的后果。
血魔的意志力超乎夜末央的想象，但这背后，是生命的代价。
“就为了目睹一眼所谓的神格化，放弃生命？值得吗？”
夜末央落在血魔的身前，开口说道。他不对血魔的消亡而感到同情，作为曾经最凶残的，一个靠血路证道的神，他不会对一个率先出了死手的人有同情的情绪，但对于血魔那对神格化的执著，感到好奇。
“....事到如今，说这种话，是在笑话我吗？”
血魔发出自嘲的笑容。
“你身上的，是真正久经沙场的气息，你不是会对敌人有怜悯的人。所以早在一开始我对你出手之后，我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不是吗...”
“你倒是很清楚啊。”
夜末央也没有否认，也没必要否认。
“既然死到临头，那也早就无所谓了，能够看到一生的追求，就无憾了....神格化，真是奇迹一般的东西啊，可惜，那是我自己穷及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只要走不到那一步，到底，我也只是个人类...”
血魔苦笑几下，那苍老的脸有些落魄的模样，深深的地下了头，完全抵抗身体的消散，那裂痕更快的在全身扩散开来，曾经闻名天下的凶魔，此刻却在一个无人可见的地方，以这样一种形式死亡。
夜末央向前走了几步，微微侧目，看向了血魔的身影，又回过头，伸出一只手，那星星点点的荧光，落在了那青葱般的手指上。
“还真是丰富的人生啊，没多少天赋的普通人能走到这一步确实很不错，但你为什么要放着原本美好的人生不走，走上这近乎邪修，被讨伐的道路呢？”
夜末央的眼中浮现几个画面，那是一个和血魔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他露出疯狂的笑容，双手沾满鲜血，地下都是倒下的尸体，而背后，是讨伐他的各路门派。
夜末央说完，血魔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
“控制灵魂之后，简单的读取记忆的手段而已，在主宰的面前，弱小的灵魂没有能藏匿的隐私。”
“....”
血魔顿了顿，叹了口气。
“只是，不想这么平凡的死去。”
“成就圣人境，也算平凡吗？”夜末央回过头说道。
“一想到眼前还有更高的高峰，就忍不住想去攀登，哪怕付出任何手段，呵，踏入这条道路的人，不都是这样吗....不过，我的手段，确实是恶行罢了...”
回想过去，血魔的语气也有些唏嘘，他似乎丝毫不为了自己的恶行而后悔，只是他的灵魂，一点一滴在消失，这整个小世界随着血魔本人逐渐的消散，也在开始分崩离析。
夜末央看了血魔片刻，放下了手，转过了身。
“如果你没有那所谓追求更高峰的想法，我或许会救你，但你现在，应该为了那些亡魂，去地府谢罪。”
夜末央一步步走远，而血魔低头看着地面，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后悔的神情。
“我只是想看到高峰而已。为此的代价，是什么都无所谓，其他人死也好。”
“死的是我自己也好。”
“说不定现在更好，原本就算我一生好好地活到最后，也只是平凡的死去。”
“而至少我现在，看到那座高峰了，哪怕只有一瞬间。”
血魔说完最后的遗言，合上了双眼，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分崩离析，发出轰鸣，夜末央背对着爆炸，一言不发，修长的雪白长发被狂风吹起，打在脸上。
“是吗。”
回头，望向即将消散的，这个曾经凶魔留下的最后痕迹。
那双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紫罗兰色的瞳眸仿佛能夺人魂魄，静静凝视一番这最后的狂欢，这位美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平凡，不也是一种幸运吗。”
夜末央无法苟同对方的想法。
但这个世界，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互相理解。
....
“喂！喂！你还好吗....”
离开精神世界，夜末央就听到几声空灵悦耳，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脸上有些紧张的沈月倾，少女紧紧的裹着挡在胸口的被子，两人的脸靠的很近，几乎就要贴上去。
见夜末央睁开眼，沈月倾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意识到两人过于靠近的距离后瞬间红了脸，连忙缩了回去。
“你，你刚才怎么突然不动了，我还以为这书有什么问题，都，都把我吓到了...”
沈月倾红着脸扭过头，不敢看夜末央，连忙转移话题。
“我...？”
夜末央歪了歪头，视线落在手中的血魔志上，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和某个可悲的家伙...做了个了断罢了。”
“诶？什么？”
“没什么...比起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哦...”
夜末央微微一笑，合上手中破破烂烂的书，看向沈月倾。
“你想，重新修炼一次吗？”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