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命之神安凯瑞没有死于队伍中的任何人之手,但穹铭确实靠着这件事迈出了反抗的第一步,即便曾经再狂热的教徒,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神明虚有其表一无是处”的论调了。

再次回到淡蓝色的窄桥上,天暗下来后,黑白灰交织的队伍更显混乱,但也没人吭声,他们只是静静地走着,等待着自己所推崇的那人发出下一个号令。

穹铭仍是领着队走在最前方,一路保持沉默,而且越来越快,像是在走自己的路,全然不顾身后浩浩荡荡的人海,他心里还在揣摩着那些关于世界的线索,试图找到这支离破碎的一切的根源。

“只是……普瑞迪寇,他始终被那些神明挂在嘴边,我们却又对他一无所知,那真的只是一个噱头吗?还是说――确有其人?那这神王也真是阴险……”

身后传来一串非常急促的脚步声,有个还穿着斗篷的黑影走上前来,穹铭放慢了前进的步伐,刻意让那人跟到自己的右后方――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想对他说些什么。

“穹铭大人,请问,执事大人现在在哪里?”那个快步向前的教徒向穹铭问道,同时迎上来的还有其它几个沉默不语的教徒。语毕,那领头的教徒突然感觉右腰间猛地磕碰了一下,伸手去摸时,却什么都没少。

“执事啊?他啊――”穹铭一时也没想明白这位教徒的意图,故作思索之后,也只好轻巧地答道,“他死了。”

“我说的是玲玥。”那教徒继续问着唐突但也似乎没什么特殊目的的话,保持着跟穹铭一步之遥的距离。

“你还惦记着她么?啊――”穹铭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又扭头望向身后数十步外的长队,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刚才用镰刀背刺安凯瑞的那位不就是玲玥吗?虽然她的所做所为让你们的思想受到了太多太多的禁锢,但至少她最后仅靠自己就悟出了神明的虚伪,并为此做出了最果断的改变――可惜啊,她总觉得被她亲手杀死的神是假的,真神另有其人……”

“这……那个半道跑回来的教徒?她能是玲玥大人?”那教徒听到这样的解释,显然吃了一惊,这时他的左腰际又被什么撞到了,但困惑占了上风后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玲玥绝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安凯瑞……我想是真的虚有其表,但即便摆在玲玥面前的神明是假的,她也绝对不敢说那不是真的――”

说到这,他有些发抖,黑面纱也随着表情的聚变而颤了一下,“谁都有可能是她,但上台弑神的那个绝对不是!”

“玲玥没正确的想法,但也至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事实就摆在眼前,却还不愿相信,宁可自欺欺人,你不是也变成她了?”穹铭面对那个有些失控的教徒,嗤笑道,“那要你这么想的话,玲玥还真算死了,连同我们这的那位执事也一起死了。”

“等等――”教徒闻言,像是受到了什么冒犯,掀起自己的帽兜,扯掉面纱――他正是昔黔:“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死了!”

“你还站在这里,我们都在走着,可我是刚刚才发现啊,如今我们的路在无限接近,却永远不会相交。”穹铭完全没有正眼瞧身旁被激起怒意的昔黔,目光仍然游离于眼前的窄桥和不着边际的天,“玲玥都知道神明做了违背神谕的事她就算不上神,你却还要去追随那个以前被蒙蔽的她?”

“这可不一样――”昔黔试图绕到穹铭的面前,却被穹铭拽住了领子,只好作罢,“你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生存空间,而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去真的和那些神明拼命!”

“所以你明里暗里做了这么多事就为了回去?就为了再以前的那一小块地方过什么都没有的生活?别傻了――”穹铭带着几分不屑,“如果我们不把这群强盗彻底根除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其它神明就会带着他们自己的狂热的教徒卷土重来,难道你以为杀死其中一个神明,就足以让所有其它的教徒顿悟吗?”

“我们只是希望能安稳下去罢了!”昔黔越发气急败坏。

“还是说――你早就准备好把我当做安凯瑞之流了?”穹铭说话的间隙,昔黔使了个眼色,周围几人一齐围了上来,露出斗篷下的弯刀,穹铭向后一撤,也抽出自己的长刀来。

“比起那些神明,我倒是觉得你更像个强盗!”昔黔也不再遮掩,决心跟穹铭摊牌,然而他指向穹铭的那把刀在出鞘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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