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莱茵的身上沾满了血污。
“怎么回事?”冬暖有种不详的预感。
眼前几位正神像是刚从血海里爬出来,每位正神的脸上都压抑着情绪。
扎克莱茵疲惫地一笑:“你知道吗,佩希娜她喜欢你。”
冬暖看着扎克莱茵的脸发呆。
强壮的男神眼神空洞:“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主宰真神的位置,掌管命运和爱情。可我从未见过她对哪个男性倾心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大的悲伤从冬暖的头顶灌入,眼泪如瀑,血脉天赋崩溃了。
“我们失败了,全知神陨落,全知圣典丢失,救赎议会就剩我们几个了。这是佩希娜的神性,现在归你了。”
扎克莱茵不知从哪拿出一只盒子呈到冬暖面前,冬暖颤巍巍地接过盒子,被盒子外的血污弄脏了手。
打开盒子,是一颗跳动的红扑扑的心脏。
“够了!”
冬暖的愤怒与悲伤同时爆发,他跳下祭坛发疯似的咆哮,身体扭曲地在云层中翻滚,内心被绝望吞噬。
“啪”
夏凉甩了冬暖一巴掌:“你发什么疯呢?”
“我……怎么回事?”冬暖彷徨地注视双手,“我刚刚收到了佩希娜的神性,按理说我应该会高兴自己有了神性,可是我,可是我……”
冬暖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
夏凉惊异地接住冬暖的眼泪:“我的天,是真货,你的人性觉醒了!”
“啊?”
“咳咳。”夏凉知道刚才的自己有些失态,及时端正了坐姿,“那只是一个梦。”
“梦?”冬暖想到了全知圣典,“是祂?”
夏凉点头。
“祂到底要做什么……不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冬暖记得夏凉之前说过要沉睡一段时间。
夏凉歪头,食指戳在嘴巴上:“对哦,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定是你在做梦。”
“这也是全知圣典的梦?”
太可怕了!冬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会还有恐怖的事情发生吧。
“啪”
夏凉又甩了他一巴掌,问道:“疼吗,疼就不是梦。”
“不…不疼?”
冬暖惊愕地向后翻了一个跟头,对夏凉摆出防守架势。
夏凉先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她那双黄金般闪耀的金瞳,随后抱着肚子开怀大笑:“哈哈哈,你,哈哈哈,不行了……”
冬暖在夏凉清脆悦耳的笑声中很快冷静下来:我肉身和伯安特在一起,我现在不就是在做梦吗?
冬暖语气略有古怪地问道:“你是快乐的女人?”
夏凉耸肩,笑道:“嗯哼,说不定呢。”
“上次是怎么回事?”
“上次啊,用了全知的力量很累的,多睡会儿不应该吗?”夏凉搂住冬暖的腰,眼神十分暧昧。
冬暖有点恍惚:“可是……”
“别可是了,我本来打算先睡个几天,结果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吵得我睡不着。”
夏凉一手叉腰,一手罩住嘴巴打哈欠,身体变得虚幻。
“我真的很困,不和你聊了,请和你的美少女说晚安。”
“晚安。”冬暖知道自己阻拦不住,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问她问题。
夏凉离开了这里,冬暖无聊地睡在云层上发呆,他能感觉到现实的肉体与精神即将饱满。
“时间到。”
冬暖闭目凝神,意识与肉体连接。
“不是让你转过去么。”
一睁眼就看到伯安特的脸差点让冬暖一口气背过去。
伯安特把右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没有感情地说道:
“只有亲眼见到你平安我才能放心。”
“……”
东方露出鱼肚白,魔异柔和的月光无声无息地退去。
白墨枫跺着小鸟般的脚步走到伯安特附近,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有早餐吗?”
伯安特看向冬暖,后者眨了一次右眼。
“我的魔法只能让你们继续吃果。”
冰山美人像昨天那样施展魔法,几十颗硕大的果实从藤蔓上掉落,这次冬暖没有第一个捡果子吃。
“我不客气啦。”白墨枫熟练地抱起一颗,小口一张,咬了下去,“好幸福。”
欧柏刚睡醒,眼睛还不太睁得开。他嘴里嘟囔感谢黑女巫的话语,伸手在草地上探了一会抓起两只果子,坐到旁边去了。
大家刚开始还有点拘束,被白墨枫和欧柏带动气氛后,都不再客气,捡起果子,向伯安特表达谢意。
冬暖默默走到一颗树下,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伯安特跟的很紧,关心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可以用魔法……”
她的声音忽地变远,好像在冬暖和她之间有一扇玻璃阻隔。
冬暖的身体变得很疲惫,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缓慢地倒转,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冬暖已经出现在神庭内。
神庭内多了一张棕红色长桌,全知神坐在长桌最上首,两只手随意的放在桌面上,他面前有一部灰白色封皮的书。
长桌的周围做满了人,冬暖是其中之一。
“早上好,冬暖。”
一只白皙滑嫩的手揪住冬暖的脸,享受般地捏了捏。
“早上好,佩希娜。”冬暖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平静地回应了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佩希娜。
“早上好。”左手边是严摩利,他的笑容清爽,“你一定好奇发生了什么,我想佩希娜会乐意告诉你这些。”
冬暖礼貌地回应问候:“早上好,感谢你的提示。”
“所以……”冬暖转头,对方的手还在自己的脸上。
“救赎议会要全体出动了。”佩希娜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她的目光不再闪躲,“我们要和远古的神战斗,这将成为神界的历史。”
冬暖没有多问,古神的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诸位。”全知神坦然地环顾了长桌一圈,“本次会议的主题是——封印古神夫塔古。”
正神们严肃地望着长桌最上首,安静的等待议长的话语。
“沙克、拜米泽和奥罗瑞安已陨落,他们的大小权柄迷失在了奥罗瑞安岛上。夫塔古的复苏已成必然,我们的任务很艰巨,如果让夫塔古离开奥罗瑞安,神界将毁于一旦。”
会议进行了很久,冬暖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他现在坐如针毡,好像有数万只蚂蚁在他的心里爬过。
这场会议似乎已经预示了众神的命运,这一切的线索都在向全知圣典制造的梦境收拢。
“他们……会死。”
冬暖的额头滋生出冷汗,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他仿佛看见佩希娜那颗红扑扑的心脏在自己的手中跳动。
会议已经进入到尾声,全知神安排好了一切,除了象征性参与会议的冬暖,每一位正神都被分配了重要的任务。全知神的战略完美无缺,让众神颇具信心,重新回到轻松的氛围。
“冬暖。”佩希娜认真的看着冬暖,“等我们封印古神回来,我有事情告诉你。”
“哇奥,我听到了什么?”坐在严摩利左边的芬迪宾斯探过脸来,“他还只是个凡人,别让他有太大的压力啊,佩希娜。”
“神性,神格,神体,想成为神明,这三样一样不能少。”严摩利也跟着打趣。
佩希娜红着脸低下头,手里不自觉地玩弄裙摆。
冬暖的眼球剧烈颤抖,他忽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巨大到遮蔽整个天空的无瞳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世界。这只惊悚的眼睛里流出黑血,形成血的瀑布,染红了大海。
海上血红的雷霆暴躁地跳跃闪动,似再发泄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白袍破碎的全知神站立在山巅死去,他的脸上刻满悲伤与不甘。
山脚下是众神毫无生机的神体,静静地在血海中漂流。
这是一个腥红的世界,血海是这个世界的全部,无数死亡的事物与神共眠。
“不能去。”
冬暖的声音很小,只能让自己听清。
“你刚刚说了什么?”严摩利注意到冬暖失神的状态。
“不能去。”
冬暖边拍桌子边站了起来。
“你们会死,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
冬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眼泪直流。
众神意外地把目光放在冬暖身上,议论纷纷。
“你在说什么?”佩希娜拉住冬暖想让他坐下来。
冬暖抬眼望向长桌最上首:“全知神,夫塔古不是救赎议会可以挑战的敌人。”
全知神似乎十分注重冬暖的想法,他的眼神清亮,期待着冬暖的意见:
“你的理由是什么?”
冬暖用袖子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泪水,斟酌着说道:“没有理由,我只是一个凡人,我拿不出让你们信服的理由。”
“我懂了。”老人翻开灰白色封皮的书,从里面撕下一页纸折成一只小鸟。
小鸟被注入一道白光,接着就像活过来一样扑腾翅膀飞到冬暖的胸前。
“这是?”冬暖疑惑地伸手托住小鸟。
“神庭的钥匙。”全知神含笑说道:“这次我会请神界至尊神出手,你只管放心。”
在全知神说出“神界至尊神”五个字的时候,冬暖心里的忧虑与不安全部消失,一个伟大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构建。
“竟然要请那位,我觉得我快疯了!”严摩利不顾形象地抱住脑袋。
佩希娜的脸色煞白,呆在了原地。
冬暖一路观察过去,发现正神们的精神都很异常。后来他才知道,在神界至尊神的眼里,主宰真神和凡人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