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利兹能感受到,已经堕入了圣骸化的无名之王并非如一般的圣骸那样只是一具狂暴的行尸走肉,在他的躯体之中,似乎还有着尚未消散的灵魂。

“啊……我似乎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你……并不是一条古龙……你是……神明决定的……将我的灵魂……解放的……为我带来解脱的……救赎者……”

无名之王突然将手中的猎龙枪刃垂了下去,嘶哑却又空灵的声音在他的圣殿之上回响着。

“伟大的力量……需要付出可怕的……代价。我的……父亲向众神……为我祈祷屠龙的……加护,我为此……付出了死后……也无法解脱的……代价。”

已经完全进入狂暴化的弗利兹,在他的神经系统之中只剩下了一个简单的反射,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要将眼前的敌人斩杀,他没有听见无名之王的话语,哪怕他听见了,也不会因为他的话语产生任何变化。

他不知道他的对手,那位伟大的君主为何突然松懈了战力,但是他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他已经坐在被剥开了装甲的残破的左臂挥舞着余烬之刃,向着无名之王的圣骸发起了绝命的冲锋,炽烈的火焰在他的身躯上燃烧,将寒冰的战甲燃尽,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从地狱之中走出的恶魔。

在冰霜圣殿之中肆虐着的狂风吹动着无名之王的白发,萦绕在他身周的闪电也收歇了,他手中的枪刃滑落在了地上,深寒的冻气在他的身躯之上凝结起了一层坚冰,将他的双腿固定在了寒冰的地板上。

烈焰的巨剑,笔直地穿透了无名之王的身躯,将他那一颗已经腐朽了万年之久却仍在跳动的心脏摧毁,烈焰的巨剑拧转一圈,在他的身躯上撕开了一个燃烧着火的大洞,在血与火中站立了万年屠龙者终于在这一刻倒下了。

“第五位天使……吹响他的号角,然后我看见一颗星……从天而降,它被赐予……一柄无底深渊的钥匙。当他打开无底深渊,仿佛从……巨大熔炉中冒出的浓烟……滚滚而出。太阳和天空……被浓烟遮蔽……变得昏暗起来……”

“啊,不论你究竟是什么……我要感谢你……你解放了我不朽的躯壳,准许我拥有前往天国的……权力,我悠久的……生命终于要走向尽头……不过在此之前……我无法……报答你的……恩情……只能用这种办法……在这世间……再停留……”

他的头盔彻底碎裂,在黑金的面甲下,露出了一张苍白却年轻的脸,他将这最后一段念完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道金色的流影,从他残破的身躯之中飞出,飞入了弗利兹的身体之中。

寒冰的圣殿轰然倒塌,和寒冰圣殿一起倒下的,还有弗利兹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身躯。

……

48小时后,艾尔皇厅。

在皇厅的侧殿之中,头戴银冠的艾洛伊愤怒地在大厅里绕着一根柱子踱步,在她的面前站着十几位岁数已经不小的中年人,他们都低着头,头上流着冷汗,不敢去直接面对那位皇女的愤怒。

艾洛伊毕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自从她登上这个位置后,还从未向帝国的大臣们发过火生过气,但是,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发了大火。

“老艾力西尔,你给我出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皇厅侧殿之中回荡着。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苦着脸从行列之中走出。

艾洛伊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那位老者。

“当初我叫苍白使徒带队出发之前,你是怎么说的?”

老头的头上冷汗滚滚而下,“当时根据皇家研究院的初步勘察……那个遗迹体量很小,我说这一次决不会出现威胁到苍白使徒大人的存在……”

“然后呢?那么大一台魔神装甲,你们都勘察不到?一位远古圣者的圣骸,你们都感知不到?陆军元帅说的果然不错,皇家研究院,养的都是一堆饭桶!”

艾洛伊有些神经质地挥舞着纤细的手臂,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依旧穿着猎魔者套装的德古拉姐姐用看热闹的愉悦眼神看着正在承受艾洛伊怒火的众臣。

“你们就赶紧去教会里祈祷吧!祈祷弗利兹能挺过去这一次!假如他死了,你们就通通给我滚回老家吧!”艾洛伊将桌子上一本厚厚的《艾尔宪法》扔在地板上,咬牙切齿地转身走出了皇厅的侧殿。

一位年轻的军官走到了皇女的面前,向她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他原本英俊清秀的脸庞上多出了许多杂乱的胡茬,眼眶上还有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珀尔修斯部队参谋长兼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林德·席卡尔报告皇女陛下,珀尔修斯总司令,军事委员会主席弗利兹·埃尔隆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在皇家陆军医院里进行进一步治疗。”

艾洛伊听了这句话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娇小的身躯立刻瘫在了德古拉的怀里。

“弗利兹……不会死了吗……”

林德点了点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但是司令他这一次受伤很重,在很长时间内都难以恢复,内脏几乎全都碎了,要不是司令现在已经差不多算是半只古龙了,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艾洛伊长长地叹了口气,“林德,现在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林德向着艾洛伊鞠了一躬,“当然。”

……

当弗利兹的意识恢复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他和艾可常去的那家咖啡馆里,也是西娅最喜欢的那家,他环视一圈,咖啡馆内部的装饰还是一如既往,但是从窗子向外看去,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

咖啡馆里除了他以外似乎没有别人了……不,在他和西娅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位留着一头白色长发,衣着华贵而典雅的青年。

他的手中捧着一本黑色羊皮钉成封面的书,他纤细的手指翻动着书页,修长的眉宇之间没有表情,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

那位衣着古朴却相当沉默的时候青年向着弗利兹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面前,弗利兹愣愣地坐到了他常坐的那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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