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之后,便是开始入夏。

在那次喝酒后,又是两个月过去。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叶歌已经不再满足于接城内城边的活,而是加大了力度,连外地的活都开始接了。

有时候是车展,有时候是漫展,也有时候是跟剧组,一跟就是小半月。

每当这个时候,窗外的阳台边上,便再也不会冒出她那张熟悉的脸,笑颜如花的跟他说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苏牧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心头总是会有一种空虚空旷,感觉天地好大,世界好大。

那些和她有关的事情,所发生的事情,她所说得话,似乎,到如今都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而苏牧时隔半月再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是万万没想到的。

接到电话说要自己帮她拿汉服的时候,他是茫然的,“汉服?什么汉服?”

她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带着歉意,“就是我上次穿着的汉服,不是送去洗了吗,能拜托你帮我这个忙吗?”

她正在跟一个古装剧的剧组,进程苏牧也知道。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懂得拒绝,所以,在她问完这话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就回答说,“好。”

“回头请你吃饭。”话音落下,电话里便是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苏牧放下手里还在忙活的活,快马加鞭的赶去汉服店,把洗干净了的汉服匆忙带上,朝着剧组所在地走去。

汉服是白色的,是她喜欢穿的颜色,也不知道是怎么,在看到白色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她喜欢的色彩。

但终究还是带着点遗憾的——他给她送去汉服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人——据说她在化妆——所以他只是把汉服交给了那边的工作人员后,自己就转身打了辆车回到了公司。

黄昏的时候,他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想想也就知道了,她今晚上应该也不会回家了,又是一个空旷的夜晚,他心想着,踏上了回家的归路。

翠绿的树叶在树上摇晃,地面上泛着湿气,是昨天刚下的雨还没干透。

脚踩在地上,总是会留下一个小小的,湿润的印记,虽然很快便会干透随风消逝,不过,这小小的时间里,却也倔强的印证着,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好像一款游戏里说的那样,风会带走你存在过的证明。

苏牧略略的笑了,随后不在犹疑,大踏步的踏上了归途。

今晚是个大晴朗的月夜,孤傲的满月凌驾于天穹,银色的月华倾泻而下,给这世界带来了一种不真切的美好。

半夜两点,忽然一阵电话音惊醒了睡梦中的他,迷糊之中拿起电话,略略的看了眼,是叶歌的电话。

还未说话,那边便已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说:“我们xxx,叶歌喝醉了,我们都不知道她住在哪,等下还有局子,所以我们便看她的手机,发现通话记录里面都是你,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苏牧拿着手机一阵沉默,而后特别自然的回答了一句:“是。”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心头就是想这么回答,甚至于说,他自己也惊讶于自己会如此自然的说出这个字眼。

然后穿好衣服,从床上一个跃起,带着满心的戚然,也带着心头的那一丝彷徨,在孤傲的月下,去二十里开外的距离寻找她。

好在剧组所在的地方很好辨认,下了车后,那大大的xxx的名字就映入眼帘。

人群里很多妖魔鬼怪所穿着的奇装异服,然而苏牧却一眼便是把这些人自动归纳到不同人的一边,穿着如仙子般洁白汉服的她下一秒便是跳入了他的视线。

看到烂醉如泥的她,苏牧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敢置信。

酒鬼如她,竟然也会喝醉?

叶歌背靠在冰冷的、粗糙的外墙上,洁白的汉服上带了点黄黑色的土渍,她闭着眼睛,不省人事的坐在那里。在旁边有几个和她穿着相同衣服的少女站着,虽然看起来都有一些喝醉了的样子,但意识还算清醒。

在之前电话里传来的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时,苏牧才恍然回过神来。

那个女人说,“叶歌的男朋友?”

苏牧“嗯”了一声,然后就听到那边说,“是电话里的声音,我们可以走了,你来的好慢啊。”

竟然也没深究,她便草草了事。

说完后,她便转身丝毫不拖沓的离开,苏牧看到她和几个人眨了下眼,比划了下手势后,那一众围在她身边的女孩们也渐渐离开了这里。

之后,不知道为何,这里就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仿佛天大地大,这里却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苏牧微微愣了下。然后抿了抿嘴。

烂醉如泥的她身上穿着中午的时候他送的汉服,松松散散而又拢起的发髻上有着雪莲般的缎带,不知道为何,当他终于迈开步子走向她的时候,心头却突兀的涌起了一种深深,深深的无力感。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在瞬间便是消散殆尽。

最终还是用出了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转过身,他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下意识的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苏牧愣住了,只觉得自己双手陡然间便是火热起来,如果不是确定她还在昏睡着,他都要以为她是不是醒了。

她没醒。这次是真的。

闭着眼睛的她带着一身酒气,可是,却也那么美丽。

就好像当初,在阳台边上,那笑的肆意,而又美的天经地义。

背后的酒吧街道的嘈杂音乐声在车后渐次销声匿迹,司机不断的打量着穿着古装的叶歌,苏牧就这么抱着她,也没有打算解释。司机眼中流露出一丝猥琐的意味。

叶歌睡得很沉很沉,她不光是意识很沉,连带着身体也很沉,没有说胡话,也没有打鼾,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就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

很快,便是到了小区,苏牧公主抱着她走在老旧的小区里,走过昏黄的路灯下,因风而碎裂的树影,洒下的细碎般的光,她轻轻飘扬的衣袂像是影子般轻轻的揉弄着他的后脖颈。

温吞的夜色像是水一般包裹了他的身躯,他的影子。

抱着她走在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苏牧最后没有把她送回她自己的房间,而是把她背上了楼,放她在自己床上,脱掉她那十三厘米长的高跟鞋,看着她那因为长时间走路,而有些红润的脚后跟,他轻轻叹了口气。

抹了药膏后,他又转身打开了床头的加湿器——北方的天很干,夜里没有加湿器,或许第二天便会唇干舌燥——最后,他关了自己房间里的灯,看着黑暗中那一抹白色身影,在心头笑了下。

轻轻的说出两个字,“晚安。”后,他走出自己的卧室。

随着“呯”的一声,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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