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栎阳城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

“这两篇大纲……沈姑娘觉得哪一个更吸引人?”

叶澜故作镇定地寻求萧卿语的读后感,心中惴惴不安。

经历过坦诚相见的事件后,他本以为萧卿语今晚必定是要闭门不出了,没想到再次上楼时,却看到她已经在书房等候。

从她的反应来看,似乎还真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就算用性格不拘小节来解释,明显也说不过去啊……

叶澜越想越觉得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我很喜欢封闭环境下发生命案的故事背景,读起来真是惊险中带着刺激,很是过瘾,所以比较青睐第一篇。”

萧卿语饶有兴趣地浏览着纸张上的文字,在脑海中想象着故事上演的一幕幕剧情。

今晚的夜空被乌云遮盖地分外严实,既看不到新月、也找不到任何一颗星星。

“刚才发生的那件事……你真的……”

叶澜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决定一问究竟。

“那,那是场意外,我也……我也有责任,所以说你就不要再提了……”

萧卿语的脸上现出微微红晕,显然是非常明白叶澜所指的是哪件事。

向来英气凛然的她突然展现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令叶澜不知所措起来。

——果然,再怎么说她都是女子啊。

就是有点对不住她未来的夫君,对不起兄弟,你家娘子的玉体先一步被我看到了。

“你放心,我发誓这件事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雷鸣刺破了寂静的黑夜——

这么一来就弄得叶澜很尴尬了。

不出一刻钟,豆大的雨点就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敲打在地面上再次飞溅起四散的水珠。

叶澜的小屋中灯火通明,二人并排坐在桌案前,仅仅只是一墙之隔,屋外的喧嚣仿佛就与他们毫无干系。

“叶公子留我住在这里,不怕被邻里们误会吗?”

“啊?”

叶澜觉得这话应该由他来问才对,沈岚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留宿在别的男子家里,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少不了闲言碎语。

“当然不怕,况且这附近的入住率不高,隔壁一户是唐书彤,另一户的屋主一年只回来个把月。倒是沈姑娘不怕……”

“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萧卿语回答地很果断。一是清者自清,二是她也不需要像寻常女子那般顾虑婚嫁之事。

要不是亲眼确认过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放到之前,叶澜甚至都要怀疑如此坦然自若的萧卿语是男人了。

话说回来,今晚的她明显与之前完全不同。

沐浴后的萧卿语放下了马尾,瀑布般的黑长直发垂过腰间,即便没有经过任何装扮或是点缀,天生丽质的她依旧能够轻易地拨动看者的心弦,在灯火的掩映之下,这份美又多了一份缥缈的感觉。

——就算被旁人误会也没关系吧。

叶澜突然觉得,要是沈岚汐表示要自己对她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

……

陈府。

陈徽大学士正在和长子陈俊峰促膝长谈。

“你二弟这个败家子,前些时日仗着醉意去馨雅阁惹是生非,那是喝花酒的地方吗?前朝大将军爱子的头颅可是被她们师姐活生生斩了下来,吓得我的心都悬了起来。”

“又是为他寻医求诊,又是差人去赔礼道歉,总算了结了一桩事。今天又吵着要给潇湘馆的姑娘赎身,带回家里做小妾,我们书香世家怎么尽出这种事!”

“爹,你消消气、消消气,我会好好说说二弟的。”

陈徽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将话题转移到了眼前的长子身上。

“爹已经和宰相大人商议好了,把李大人生前最看好的徒弟分配到翰林院助你一臂之力,峰儿,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你可要尽早给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我知道的,爹,可是翰林院今年只向朝廷报备申请了三五个基础职位,即便他来了也无法成为我的直属部下啊。”

陈俊峰没想到话题居然来到了自己身上,只能端正态度,露出一副略显为难的神情。

其实,这已经不是父亲第一次在他身边安排人手了。

上一个“得力部下”不仅没有帮多少忙,还总喜欢向父亲打他的小报告,吃过亏的陈俊峰自然不会再上当。

“这有什么关系?先让他在基层了解了解情况也不迟,过些时日你把他提拔上来不就行了?李大人的这个徒弟叫叶澜,之后可以多注意注意他。”

面对父亲苦口婆心的叮嘱,陈俊峰只能连连应答。

“这个叶澜可是有名的才子,不论是写诗还是做文章都堪称一绝,我记得他十岁的时候就……”

“是是是,儿子记住了。”

陈俊峰并不想听这些溢美之词,只觉得父亲是在忽悠他。

翰林院分书院和画院两个大部门,虽是个清水衙门,但也有美差苦差之分,相对来说,画院的差事要轻松不少,所以前来找他行方便的也大有所在。

不过陈俊峰几乎没能从中获得过什么好处,毕竟前来拜托他的不是上级就是亲戚长辈,不得不处理这些人情世故。

“那就好、记得就好。”

陈徽对长子的表态很满意,见窗外的雨势愈发汹涌,便叫他早些回去休息。

……

陈俊峰道别了父亲,独自穿过回廊走回房间,就着身侧的雨声,思考着要如何安置这个叶澜。

时不时要处理这些关系户,烦得很。

一上来就要他做自己的手下是万万不可能的,如今圣上要求翰林书院整理那些旧国的古籍书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将他分配过去,交给部门里的人安排就算了。

倘若这个叶澜真有本事,一两年后再考虑提拔就是了,毕竟陈俊峰调任至翰林院也才不足半年,再怎么说估计也得在这里待上个三五年吧。

“算了,还是不要对这些人报有太大的幻想。”

陈俊峰不想再思考这些麻烦事,决定将“叶澜”这个烦人的名字赶出记忆。

……

月黑风高夜,大雨倾盆。

栎阳城的另一侧,一家平平无奇的客栈之中正在上演悄无声息的惨剧。

店小二发现躺在客房中的人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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