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到一周之后。

睁开双眼,邢音的眼前站着一位少女。

“你好,我叫……原茗。”

春天的茵茵绿草般的香气。

盛放的花朵般的可爱脸庞。

杨柳微抚一般的动听嗓音。

邢音看到的似乎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世界上不应存在的完美的创造,上帝将他最最得意的作品赐予了他。

看到她的每一眼都如同神的恩惠。邢音自己都难以相信,已经避世了两年的他,居然还再次爱上一个人。

“我其实……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你的听众了。”

邢音突然心中一阵激荡。

“你……”

“你写的歌很好听。”

“啊……谢谢。”

邢音准备握起少女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根本无法动弹。

“这首歌,应该是写给你的梦中情人吧。”原茗拿起一张纸,递给了邢音。纸上写满音符,看样子是邢音作品的一个章节。

“没错,但是你怎么会知道?也没有写名字……”

“我知道的。这一首是写给你的雏学老师,这一首是写给你的童年,这一首……”

还没等原茗说完,邢音就突然热泪盈眶,手脚突然像是突破了束缚,抱住了面前的少女。

“我……我知道这是梦……但是我不想就这么醒来……”

“放心,醒来之后我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的。”

少女微微一笑,周围似乎百花盛开,少年看着这精致的创造,一时说不出话来。

“爱音乐绝对不能停下来,就像……”

少女说着,皮肤突然急速变白,发出越来越亮的白光。

随后——

“就像爱你一样啊。”

邢音喃喃着梦中少女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一切都消散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哦,感谢上帝,还剩下了一些东西。

一个少年。

一架钢琴。

一个椅子。

一间精致的玻璃房间。

猛然惊醒,邢音发现自己正趴在自己的钢琴盖上。

“原茗……是你的名字吗?”

邢音抚摸着伴随了自己两年的钢琴。

也是因为它选择了自己,自己才被校方开出了“避世”的处分。

明明已经见过她了,在梦中却像是初次相见一样,一见钟情。

上帝,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想写一首歌赞美他。

邢音这么想着。

其实,邢音梦醒的一瞬间就明白了。

自己已经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那个少女的面庞和声音已经深深烙在他的心里了。那是无论什么都不可能替代的美,在她面前一切可爱与美丽的东西都将失色。

“原茗。”

少年在自己的作品的第一页,一边嘴里念着,一边郑重地写下了这两个大字。

这就是——为唤醒这架钢琴记忆而写的,《躁动乐章》序章的章节名。

“原茗?”我看着他拿着的乐谱的第一页。

邢音笑了笑:“是的。这也是我这架钢琴的名字。”

“真是巧。”

邢音对我的发言投以不解的的眼神。

“现任学生会长——也叫原茗。你之前被禁止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你不知道才对,但是这也太巧……”

少年的眼前猛然出现了梦中那个的少女,虽然没有再次真正看到那令人窒息的美,但是少女的一言一行模模糊糊地映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听不到声音,只是看到少女的轻唇微动。

邢音突然变了个人一般,站起来好像要拉住我的肩膀:

“请务必,请务必让她来这里一趟!我求你,真的,真的……让她来一趟……”

说着说着,邢音像是小孩子一样,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喂……不用这样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拜托了!之后你要我给你写多少首歌,就算要我去自杀也好,我都会答应你的……”

被邢音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我只好蹲下身子去和他保持一个水平线。

“那我……先去试试看。把会长带到这来的话,季月她应该能做得到。乖乖乖不要哭——”

邢音啜泣着点了点头,泪水仍然无法抑制。我就顺势走下了楼梯。

学生会长应该很忙吧。

季月是学生会的,让她帮忙应该比较容易。

“哈?你要让学生会长去五楼?”季月很不耐烦地看着我。

“拜托了!”

我双手合十,腰微微弯下,表示强烈恳求。

“那你起码帮我做点事吧?”季月合上了手机——其实是她自己定制的集录。

“什么都可以!请务必……”

说到这里,季月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我感到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另一边,学生会。

“诶……是不是多了个人?”

坐在主席左侧一位的少年,打趣道。

少年的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看起来略微有些发灰。令人畏惧的是他的鬓角,竟然有一簇头发是血红色的。如果是不认识的人突然看到的话,肯定会被吓一跳吧。

“嗯?”

季月也不做学生会的工作,就在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快要收工的时候才来,你怎么好意思的?”

“我是代行者,理所应当应该不在学生会室吧?”

红色鬓角的少年,也就是副会长于刖,被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会长,出来一下吧。”季月勾了勾手。

原茗本来在偷偷打盹,突然小猫触水炸毛了一样惊醒,慌张地向季月转头。

“放心,不会吃了你。”季月笑道。

“咦,要让我去实验楼五楼?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呢?”

季月转移了一下视线:“不知道,不过那家伙那么拜托我,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会有危险吧?我听说那里是怪谈的发祥地的说……”原茗抖了抖身姿,显得有些害怕。

“我们已经去过了,很安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季月爽朗一笑。

“那就收工之后一起去吧。”

“嗯。”原茗顺势点了点头。

打扫,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

精细打扫一个100平米的房间,消耗的时间和精力几乎是一场马拉松的两倍。

起码,学院官方的“精细打扫”是这样设计的。

甚至连打扫时的脚印都不能留下,最后我是踮着脚尖,一点一点擦去脚印,然后一直退到门口,才勉强过了“精细打扫”这一关。

关上门的时候,学生会也该收工了。

说实话,我也想看看,一个让邢音想念到哭的人到底对他是多么重要。

“会长?你难道知道去我们那的路怎么走吗?”

季月看着会长越来越快的脚步,都已经快过自己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很焦急,像是着急看到什么一样。

“我感觉我知道。可以快一点吗,季月同学?”原茗点了点头,催促道。她现在的神情与她平时呆萌可爱的样子大相径庭。

“哟徐统,看样子你打扫的挺过瘾?”季月招呼了我一声,我也看到了她。

“去你妹的,下次再也不答应你这种要求了。”

“那个,你好,我是……”原茗有点不知所措。

“我当然认识你会长大人,在下徐统。”。

季月白了我一眼:“你这太不礼貌了吧?起码等人家说完话啊。”

我呵呵一笑,跟着她们跑了起来。

“——会长说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召唤她,能够感受到那个东西的方位。”

我问和季月同样的问题时,季月帮会长回答道。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实验室。

“这就是季月同学的社团地点吗?好漂亮的大楼啊。”

我和季月相视一笑。会长真是呆的可以,这个楼能叫漂亮?根本就是个破旧的老建筑,早晚得被拆。

“楚飞,收拾一下,接待贵宾。”

白色大褂,黑色长发,无可挑剔的面容。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一定是非常受欢迎的存在。然而——

他是男的。

楚飞刚刚把自己的长发披下,我们突然回到实验室的举动吓了他一跳。

“果然楚飞好可爱啊……”

“请你自重。”

我一把拉住了准备扑到楚飞身上的,双眼已经在冒星星季月。

“咦?——等一下!”

楚飞拉开自己的衣柜,钻了进去。

真的不知道那衣柜里到底有什么,睡觉也在里面,换衣服也在里面,简直就是全能的存在。

再出来的时候,楚飞已经把长发扎成辫子。如果看只正脸的话,依然会被当成是女孩子——

“欢迎会长大人光临寒舍,不过是为什么呢?”

“要带她去见邢音。”我看了看原茗,发现她正在一脸急不可待地模样,看着天花板。

已经着急到这种程度了?

“会长,如果真的那么着急的话,那就直接……”

还没说完,原茗就冲出了实验室,直奔楼梯而去。

我立刻反应过来,和季月一同冲向五楼。

然而,五楼门口那破旧的门,正牢牢地锁着。

不详的预感冲上心头,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开门,季月赶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幕,也是有些惊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长为什么会把门锁上?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开!”

季月一脚踢向门,然而这一脚使门产生的震动的频率根本不符合物理常识。

门没有坏。反而是从门里传来了钢琴的声音。

从未听过这样的歌曲。

仿佛是作曲者要把自己所有负面的情感全部宣泄到听众身上一般,极其不负责任的挥霍着听众的生命。

脑海中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身后那道门仿佛已经不是通往五楼的门,而是通往冥府地狱的门,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反方向跑去。

“!!”

季月喊着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名字,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向我,奋力一拳把我打退了几米。

虽然知道季月力气很大,但是这种令人感到恐怖的程度的力量根本和她的体型不成正比。

剧烈的痛感从胸膛传来,肋骨差点断几根。干咳了几声,万幸没有咳出血来。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季月!清醒点!你在做什么?”

我感觉这样的重击再来一下恐怕我就要一命呜呼。

“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要你一条命!”

似乎周围有什么一样,季月低着头吼道,之后四处环视。

“冷静一下!那都是幻觉!”

“去死吧!”

季月再次扑了过来。走马灯一般的片段出现在我的脑海。

这几天真是不吉利。

每次都在死亡边缘转悠,这次会不会死呢?

死了可真不好,我还想多攒点学点养活我明年入学的妹妹呢。如果我妹妹明年入学发现她哥已经死了,那可真是不好啊。

果然还是不想死啊。

这个时候,我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冷静。

“别闹了吧?”

开玩笑一样的话语从我嘴里传来。

随之,季月的身体做了一次不符合牛顿第一定律的急停。

握紧的拳头被放了下来。脸上的仇恨化解了,眼睛被刘海遮挡,看不到真实表情,但是可以看到顺着脸颊流下的两行泪。

“抱歉……”

“没关系。”

我咳嗽了一下,仍然没有出血。

应该说是万幸吧,我活了下来。

等待了半个小时,再次拉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意外轻松地拉开了。

走过熟悉的白色过道,看到了那熟悉的玻璃房间,和熟悉的一架钢琴。

我记得我们曾经也是这样走进来的。不过那时我被那琴声给迷幻住了,记不起详细内容。

四处寻找,没有什么发现。

过了一个拐角,熟悉的椅子上,那个熟悉的邢音——

不见了。

原茗,也不见踪影。

整个五楼空空荡荡,安静到连喘气都能听到回音。

“我感觉我们闯祸了。”

季月苦笑道。

我点点头,没有反驳。

“你们没闯祸。”

不知从哪来的声音,把我们再次拖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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