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分，同学们都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苏辰按照上课收到的小纸条上面所说，在学校天台上和校花程水水约见。

程水水的脸颊泛着浅浅的樱花粉色，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真是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苏辰来的比较早，他在天台上待着，把手臂搭在边缘的栏杆上，心想程水水和他在一个班级待了两年，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不到两百个字。

这次突然叫他出来，难道是因为看到英语课听写单词的时候，他在底下翻书作弊了？

不对啊，程水水虽然是英语课代表，但她不是那种很有正义感的人，而且他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程水水坐在他右前方。

那难道是听见了他和同桌课间聊天时的对话？

班主任为了防止男女同学谈恋爱影响学习，只让男生和男生做同桌，女生和女生做同桌。

他的高中同桌特别巧地也是他的初中同桌，叫刘思聪，特别闷骚一男的。

课间时候刘思聪用胳膊怼他，问：“程水水长那么好看，但是到现在都没男朋友，兄弟你不去追一下么，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我给你当僚机！”

苏辰刷着手机回道：“没感觉。”

他是认真的，真的没感觉，压根没说过几句话的人光看脸能有什么感觉。

他记得当时说话的声音不太大，程水水应该没听见，就算听见了，只是说没感觉也会伤人吗？

……

苏辰心里有很多种猜测，没想到程水水根本不是来说这些的，她是来告白的。

告白啊，只是告白而已。

苏辰的眼神迅速瞥过她的全身，以十七岁男子高中生的正常审美而言，程水水确实很漂亮。

成兰中学是不允许女生化妆的，但这个年纪的女生都会有爱美的心思，偷偷涂点不太明显的面霜或者口红，苏辰在早课上见到过。

程水水没有，她只是素颜就足够惊艳，黑色柔顺的披肩长发，左边别了个黄色三角形的小夹子别起碎发，眼眸如湖水般清澈，清纯无暇的美丽中还带着一点危险的气息。

她的名字叫程水水听起来很可爱，她本人则是清纯与性感兼容的。

清纯来自少女的年纪，甜美的笑容和略显肥大的学校制服。

性感来自发育的非常优秀以至于把宽松校服都顶起来的部位，以及下方的超短裙和白丝。

如果苏辰没记错的话，成兰中学的夏季校服裙子应该到膝盖位置，而程水水的裙子只在大腿根以下，应该是故意卷起来的，这样显腿长。

苏辰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果然是……很危险的女生。

白色布偶猫的清纯外表下，隐藏着小野猫的灵魂，随时可能在他的手臂上留下疼痛的抓痕。

“为什么？你喜欢我哪一点呢，我们好像都不太熟悉。”苏辰疑问道。

程水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还记得吗，那天放学的时候，有校外的黄毛小混混朝我吹口哨，要拉我上他们的摩托车，你把他们打跑了。”

“啊，好像有点印象……”

他本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这种危险女人的闲事。

但是那天他刚好经过，程水水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好似在呼救，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刚来到这个城市的他，因为一些原因惹到了当地的混混群体，放学路上被拖到巷子里打。

混混多是未成年，这样的人下手最不知轻重，那时他年纪不大，被几个高个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酒瓶砸在脑袋上，绿色的玻璃片和血珠一起滚下来。

他迷迷糊糊地看向巷口外的光亮，看到了那个在他人生里留下深刻烙印的人。

那个女人穿着黑色吊带裙，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懒和叛逆，被长睫毛盖着的褐色双眼闪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

他们一个在暗，一个在明，好像分隔在两个世界。

苏辰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三十秒，而其余时间都在发现这一事实，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在他和这个女人短暂相望的时刻里，他几乎忘记了疼痛，甚至还产生了那个女人在对着他笑的错觉。

接着，那女人脱掉鞋子，拎着尖锐的10cm高跟鞋冲了过来。

那个女人叫顾玥。

苏辰选择救程水水，其实是在回忆，当年顾玥救他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不过都不重要了，顾玥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就像石子投进湖泊，涟漪平息后什么都没有，只在心里留下一些湿润的滋味。

“就只是因为这件事吗，那这算什么，报恩？我不需要。”

苏辰的语气有些生硬，倒不是对程水水有什么意见，他们是真的不熟。

程水水急着解释：“不是的，不只是因为这个，其实从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你了，我感觉你很特别，别的同学看我的时候，你都在默默地做自己的事，那时我就在想，你到底对我是什么看法呢？”

“我上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看你，记课堂笔记的时候也会在笔记本上写下你的名字，回到家里，晚上躺在床上面，脑袋里面都是你的样子，但是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讲，直到那天你救了我。”

“我真的很感激，真的！”程水水激动地踏上前一步，“而且我也很高兴，就像终于得到回应，苏辰同学，其实你也是有点关注和在意我的吧！”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她不相信。

从小到大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长得好看，情商也高，就算成绩不是那么突出，周围的同学和老师也都很喜欢她。

可苏辰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那么淡漠的，看着她的眼神说不上高兴，什么情绪都没有。

苏辰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程水水强忍住那种想哭的冲动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乖一点的吧，就像小兔子那样，白白软软的，白天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地团在笼子里，晚上可能稍微兴奋些，会发出滋滋的声音。”

兔子是一种很胆小的动物，喧闹的声音，陌生的人或动物，或者突然的搂抱碰触都会令它感到紧张。

这样的生物和顾玥截然相反，和程水水也不同，但是这样的小兔子，会依赖他，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不会随便离开消失不见。

程水水垂下眼眸，紧张地揪着校服的袖口，她的校服口袋里有一个粉色小巧的手机，如苏辰所想，她不是很乖巧的女孩子，她是个恶魔。

这次告白，她是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的，她想要做到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才行。

如果苏辰不答应，她就拽着苏辰的手放到她的胸脯上，掏出手机瞬间抓拍，用照片来威胁他就范，不然就发到成兰高中的树洞账号。

程水水在告白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无数次模拟过这时的场景，但是当她把手放到口袋里，摸到微微发热的手机，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要是用这种方式威胁，苏辰还是坚持不答应，该怎么办？

苏辰会发现她比想象中还要不择手段，那样就真的不可能和苏辰在一起了。

苏辰见程水水半天不说话，朝着楼梯口走去打算回家。

程水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等等，苏辰，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苏辰转过身，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剩余的声音。

程水水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她应该从没和人接吻过，吻技显得很笨拙，只是用那香软的嘴唇和他贴贴，然后用牙齿轻轻地咬他的下唇。

她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像那种刚熟的白中透粉的桃子，柔软多汁，甜津津的。

过了半分钟，程水水感觉喘不上气就放开了他，红着脸说道：“这是我的初吻，我的初吻都给你了，你得对我负责！”

不能用照片威胁，她就取其下策临时想了这个办法。

苏辰笑了：“程水水，是你主动来亲我的，反倒要我负责，这不对劲吧？而且你吻得真的很差劲。”

“真的么，很差劲么？”程水水更加不好意思。

“是啊，很差劲，”苏辰抬手扳正了她扭到侧面去的脸，“所以让我来给你做个示范吧。”

苏辰低下头，这像是一场攻城掠地的决斗，是更高级同时也更本能的游戏。

程水水毫无防备，她感到兴奋、谨慎且羞涩，很快她就明白了苏辰的这场示范，何谓精彩绝伦的吻技。

现在成兰中学的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甚至整个校园除了教职工，可能只有他们两个学生。

程水水慌乱而恍惚，看到上方橘红颜色的晚霞，心想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结束之后，程水水整理着自己微乱的头发，愉悦地问道：“苏辰，你这样，是接受我的告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