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课程虽然因为刚复刻就要面临期中考试而略有调整,但是就课间状态而言,变化不大。

男生们会三三两两的成排伏在栏杆上,像是晒咸鱼一样望着教学楼下的校景,而另外一些没有兴致的人则在下课铃声之后就直接趴在了课桌上,以睡眠的方式直接削除课间十分钟的空白时间。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如果不专门去数的话,木埃言根本不会觉得教室里少了一个学生的位置。

女生们的课间情况是怎么样的,木埃言从来都没有专门去注意过,因为之前他总是认为这是就算眼皮子底下能够看到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情。

即使是这样,木埃言也能发现其中的不同。

女生们和男生们虽然有区别,但是就班级内的社交情况来看,模式都是大同小异的。女生总是会围绕班级里多个有凝聚力的点扎堆成一个个小群,而不习惯与多人交流的,则会和自己固定的同伴一起闲聊或者去厕所之类的。

这个时候只需要站在班级教室里的最后一排,独自一人在座位上呆着的女生就十分显眼了。

木埃言的目光偶然地从尹伦雅的位置扫过,那个冷淡得如刺骨冰霜一样以至于让人不愿靠近的女生正坐在原位上,什么都没干,也不像是发呆,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

高熙原之前和木埃言闲侃的时候有说过,“夏大小姐当女朋友合适,做老婆的话要选小杏音......不过说到底,光看颜值的话,这校内第一的还得算是尹伦雅”。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言论,但是最后那一句可以说是直江三高里众多男生的心声。

正眼看过之后,木埃言也承认,单论颜值她虽然不及另一个如身上那“人类无法拥有的美感”,但作为人类而言,这样的容貌放在古时候的秦央也足以让王公贵族们为之倾国倾城。

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的?

并不是。

在木埃言所知道的教室里,每当下课的时候一到,总有一个开朗活泼喜欢热闹的爱笑女孩会仔细的观察班上有那个角落需要她的光芒,然后她就会像天使一样到落单的人身边。

然而现在那个如同来自太阳的天使般的女孩不在了......

会有这样的改变也是当然的吧。

“木埃言?你......没事吧?”

坐在木埃言左边邻座的杏音试探着问。

“诶?为什么这么问。”木埃言反倒觉得会这样问的杏音有些奇怪。

“我看你这两节课下课的时候像是在教室里找什么东西。”

“啊,没什么,就......无聊而已,无聊。”

杏音听了回答后点了点头就又转身专注于自己的习题本中了。

说起来好像杏音也是原本就习惯于独处的人,只是因为一直在自己身边而没有注意到而已......

木埃言莫名地有些感伤,不知道是因为失落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刺痛般的酸楚让他感觉百爪挠心。

越是观察,越是看到其中的不同,就越是无法自拔。

木埃言想去透一透气。

那节课听或不听有什么影响、哪节课的老师会负责地询问班长缺席人的去向或者仅仅是来应付执教课程了事,木埃言对此都了如指掌。正因为这样,他才可以随心所欲地从那些不想听的课中抽身而出,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咸鱼躺。

没有什么事情比放空自己要来得舒服了。

周四上午第四节的艺术课就是这样一节合适的课。

那么逃课了之后会去哪里?

木埃言就算失去了意识,本能驱动他的双腿让他走上楼梯——除了天台以外,还能有别的地方吗?没有了。

“学校天台进行了修缮工程”,说是这样说,木埃言认为就原本的教学楼天台并没有什么不好,根本没有翻新修缮的必要。

木埃言和罪在天台上决战,罪死去了,但是罪化作了如延续了存在,所以之前在和罪的战斗中对天台的损坏自然没有被修复。

所以作为知道事情经过的人,木埃言清楚得很,所谓的“学校天台修缮工程”当然是逻辑事像自我修正的一部分。

在天台修缮工程完成了之后,木埃言挺好奇学校的天台被新改成了什么模样的。

他现在停留在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因为楼梯间的窗被封得密不透光,明明是白天,要想接着往天台上走,却必须顺着栏杆一步步摸黑向前。

剩下最后一段楼梯,木埃言在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能看到那扇和原来一个款式的铁门,不过和原来不一样的是,门上并没有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准备到上课时间了,不打算回教室吗,木同学?”

在木埃言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前,他身后楼梯的转角处有人叫住了他。

“翘课了。”木埃言故作轻松地回答。

他知道来人是谁,在听到了声音之后他也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认识这么个人。

“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逃课这种话,除了你以外应该没有第二个学生了吧?”

“啊,是,可是说到逃课的话,学姐你不也在这里吗?”

“这可不对哦,真要说的话,我是来叫逃课的学弟回去上课,结果却被学弟劝诱后一起逃课了。”学姐说着也走上了楼梯,一路走到了木埃言的身旁,走到了木埃言的前面,站在了通往天台的大门门前,“所以严格上意义上来讲我只是从犯,而你是主犯。”

“......”

木埃言哑语的时候学姐轻笑了起来,她觉得有趣,仿佛在黑暗之中她也能看清楚木埃言因为不知道如何回话时的尴尬表情。

“好了,不拿你开玩笑了。才几天不见,为什么感觉好像是和你久别重逢一样?”

学姐突然这么一问,木埃言愈发感觉不知道怎么回答。

“唔......感觉你身上变化挺大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学姐冷不丁地又多加了一句,让木埃言措手不及。

“我......变化?”木埃言对“变化”这两个字敏感到了全身颤抖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哎,别突然就变紧张了嘛,只是说觉得你整个人......气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木埃言看不到,但是木埃言知道学姐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微笑着。

所以这算是一句夸奖?

“对,就是气质,现在你的眼神挺不错喔。”

学姐追加了一句,明明现在黑得只能看见人脸的轮廓而已。

“是吗......啊,谢谢。”木埃言点了点头。

“不过嘛,作为学生还是要好好上课才行,逃课太多总是会有影响的吧?如果是因为有心事导致没法专心倒另当别论......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别总是一个人闷着,再来找学姐我来商量也是可以的哦。”

忽然又把话题转回逃课上面的学姐像爱抚小狗一样摸了摸木埃言的头,然后在木埃言反应过来之前走下了楼梯,为他让出上面的路。

她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实际上学姐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的吧?和普通的路遇一样,见面了,相互闲扯一下。

“那我就先走一步啦——祝你好运,木埃言。”

学姐做了个“bye~”的手势,然后从楼梯那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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