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个白痴。

每每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现在的病蜘蛛就羞愧难当,巴不得跳越时空回到过去,把当时的自己宰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只要想到她就心跳加速,和她一起行动会觉得好开心,每次出任务都全力以赴只为博她一笑,好像她成了自己生活的中心。

有一天,她终于意识到了。

“呐,卡瑟尔……那个,我……”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我……可能,大概,好像……喜欢上你了。”

“…………”

“…………”

“……哦,知道了。”

“就这点反应!?”

“那你想要什么反应?”

“所!以!说!我想听听……听你的答复啊!”

“喜欢我……就是说愿意为我遮风挡雨、愿意对我好、愿意陪我?”

“是啊……”

“愿意哄我、侍奉我、愿意满足我的生理需求?”

“是啊——等等你说什么呢啊啊啊啊!!!”

“不愿意?”

“………………………………愿意啊,倒不如说超想的……”

“哦,我也想。”

“……诶诶?”

“如果是和莉莉娅你的话,建立关系也无妨,毕竟我也有那方面的需求的,而且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啊,呃,诶诶诶?可是——”

“鲜活水灵的大龄处女,不要吗?”

“咦咦咦?当然要——不对,等等,话说你是处的?而且24岁也不算大龄吧?”

“因为以前的‘工作’原因,没开过荤,很奇怪吗?”

“呃啊,不、不奇怪……不如说这样更好……但是……”

“但是?”

“只有肉体关系的话,不是……就像那、那啥友一样了吗?”

“……就是说,不但要肉体,还要我的心?”

“嗯……倒不如说后者更重要吧……”

“好贪心。”

“是你太奇怪了!”

“哦……”

她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抵住下巴,歪着头思考着,而病蜘蛛正大汗淋漓等待结果。

“那就这样吧,”她忽然露出了很奇怪的笑容。

“如果你哪天打败了我……届时不只是肉体,连心也会一并奉上。”

————————————————————————————————————

如果不把这一小部分罗刹真言之力用来对敌,而是作用于自身呢?

据咲舞回忆,上次大暴走时,罗刹真言的力量使我的身体发生严重变异,大量增殖的血管破体而出将我包裹,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听上去很可怕,但若换个角度思考——是不是可以认为罗刹真言能让我的身体和力量大幅活性化,从而让我在另一种意义上变强呢?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冒死试验。

“万幸啊万幸,竟然成功了……”

把引出的少许罗刹真言之力灌注在肉体上,溶于流动的血浸透全身,从而引发可控的良性变异。

其成果,就是“这些”。

我张开手,一丝丝红线从我皮肤下钻出,这是经变异后爆发性增殖的血管,而且我有意识地只让最细的毛细血管增殖。毛细血管的管径平均只有六到九微米,即使是比起病蜘蛛的银线也不逞多让。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和我身体贯通,有大量高浓缩血液流入其中,我可以自由控制血管和其中血液的运动。

然后的问题就在于,怎样才能将它物尽其用,对抗病蜘蛛的线切割攻击?

原理很简单,但需要极为精密的操作。

高浓缩血液在一瞬间全部爆燃,会在这一瞬间内产生能顷刻间让钢筋气化的超高温,平时我只会让它散布到空间中把人烧成渣——但如果不让它发散,而是把这高温全集中在只有六七微米的细线上呢?

把毛细血管甩向物体,在接触的瞬间让集中在六七微米细线上的高浓缩血全部爆燃——

那么就会造就无坚不摧的、最最锋利的刀刃。

“体验一下吧,我的杀招——焰切血线!”

血线和银线再次交锋,这一次银线落于下风!虽然还没被切断,但已经在和血线撞击中发出悲鸣!一击之后我立刻控制血线让其收回,它只有在爆燃的瞬间才会有那所向披靡的切割力,平时的话只是一条条比较柔韧的血管而已,一切就断。

“你这家伙……”

病蜘蛛狠狠瞪着我,一束束银线从她指尖冒出,百根,千根,万根,越来越多。

“在我面前玩线,你知道班门弄斧是什么意思吗?”

“问题是你认识鲁班是谁吗!?”

数百根银线从四面八方向我围杀而来,不能硬抗——我在瞬间作出判断,纵身冲向线网,血线在与银线接触瞬间爆燃。现在病蜘蛛已经真正认真起来了,制造的都是最为强韧的线,即使是焰切血线也无法立刻将其切断。我只能在瞬间改变银线的移动轨道,在包围网中制造一个空隙供我逃脱。

“别想逃——空牙!”

病蜘蛛左手成爪,对着虚空一拧,立刻有数千银线扭曲成银色的漩涡向我杀来!我立刻把血液燃烧到极致加速逃脱,越过一幢幢大楼,同时把血线撒向各处。身后无数建筑被卷入绞碎的声音让我背脊发凉,忽然又有破风声从我头顶传来,只见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银线漩涡向我袭来,就像怪兽口中的牙齿一样!

“血界螺旋!!!”

之前我在各处撒下的血线猛然暴起,形成一个个巨大圆环把我连同所有漩涡套在其中,然后迅速收紧!炙热的切割彻底打乱了银线漩涡的步调,与此同时我身上又增殖出几千条血管,凝成了一个百丈巨刃迎面砍向病蜘蛛!

“别太得意忘形了!线缠刃!!!”

无数银线转眼间缠成了一把超过千米的银色长剑,剑光一闪,半径千米内的一切物体全部一剑两断!血管之刃在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焰光,勉强扛住了长剑的一击,却在离她头顶只有几分米处被第二击拦腰斩断!

不过你可别忘了哦蜘蛛大妈,我这是“血管”,而不是线哦。

噗嗤!滚烫的血从血管中喷出,在半途燃烧形成灼热的血箭射向病蜘蛛。她立刻用线结盾去挡,而血箭却在快接触到盾的刹那停住,凝结成了血晶之刺!

“你耍我吗!?”

银线疯狂地粉碎那无数血晶刺,而另一边我已经开炎翼上升到高空,造出了一个新的血泊,把体内磅礴的生命之力精炼再精炼,全部注入其中!一张巨大的血色幕布从我脚下展开,绵延数公里不绝,极为壮观。无数刺耳的血兽嘶鸣声从中传出,一只只通红的眼睛接连睁开!

无数血鹰和飞兽从血海中飞出,远看就像一道倒挂的猩红瀑布从血色天幕中倾泻一样!数万银线正面迎向血兽群,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不放过任何生灵的巨型结界。智商较低的血鹰直接撞上,在银光闪烁中化作肉酱,智商较高的龙形飞兽试图绕道而行,却被银线追上绞杀!

“尤格萨隆!!!”

对不起咯,爱手艺桑和托尔金老爷子,还有玻璃碴。

随着我的怒吼,整片血色天幕开始剧烈动荡,一个几乎占据了整片天空的巨大生物从血海中挤出身体。形似大章鱼的千喉之魔从天空坠下,它在接触银线结界的瞬间就被切成数千数万碎块,但这些碎块又在下一瞬间复活,形成了无数大型血兽,这些大型血兽被切碎后分成无数中小型血兽,仿佛没有尽头!

“更我来这套?你以为只有你会造这些畜生吗!”

原本直直伸展的数万银线增加到十数万,这些线自行扭曲变形组合,竟缠成了无数银白的蜘蛛!蜘蛛们乘风飞行,和密密麻麻的飞兽们接连相撞!蜘蛛锋利的口器和钩爪将血兽贯穿,又有十几只血兽一拥而上把蜘蛛撕碎,然而每只蜘蛛停止行动的瞬间都会忽然爆炸,像破片手雷一样放射出数百银线,把围上来的血兽全部射穿切断!

“还不明白吗?虽然不知道你刷了什么小把戏强行提升实力,但我和你的差距依然是巨大的——银裂天!!”

残杀了所有血兽的银线的线尾回归病蜘蛛手中,在她的直接操纵不断缠绕压缩,形成了一柄发出耀眼银光的长剑!长剑有头无尾,直通天际,看不到尽头!

“见识见识吧,我的——最强斩击!!!”

无尽头的银色劈向血海,只一瞬间,覆盖了数公里的天际血海就被一分为二,尽数消失!然而这并没有结束,血海消失后,其后的云层也被切开没有闭合。顺着这一直线的切痕看去,在高空的尽头是仿佛异世界的色彩。白天绝对见不到的漆黑像裂口一样俯视大地,黑色裂口的一侧边缘还能隐隐看到太阳的金光,黑色部分里还有点点星芒!

我迟疑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灵星的大气层被切开了,久不闭合。

“喂喂……这也,太……”

但她并不给我感叹的时间,无尽长剑切开大气层后就顺着轨迹向我落下,速度极快!我立刻扇动炎翼试图遁走,但已经迟了——

嘛,迟了就迟了吧,干脆不躲了。

时机差不多了。

谢谢你啊,培恩,与你的一战让我受益良多。

我这么想着,然后——引爆了被病蜘蛛吸进体内的少许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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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咳咳……呃?”

杀得兴起的病蜘蛛突然停下动作,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就在刚才,一阵灼热的剧痛突然从她体内炸开,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诶?怎……么……”

自己被炸了——意识到这点时,一阵强烈的无力感传遍她全身,连视野都开始变暗。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脚下用作支点的线逐渐消失,她从空中掉下,重重落地。

她是怎么做到的?

爆炸来自体内——就是说,自己不小心吸入了她的血?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

不可能!自己的防御明明十分完备,再怎样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

“病蜘蛛,你太高傲了,迟早会栽跟头的,以后还是多加小心吧。”

那女人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难不成自己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一瞬间大意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血管凝成的刃被自己切断,灼热的血从中喷出,却在被盾拦下之前变成血晶,然后自己喊着“你耍我吗!?”大怒着将其粉碎。

就是那个时候。

自己没用盾把晶体防住,而是一怒之下想发泄一样将其粉碎成晶尘。

然后,晶尘就这样顺势,被自己——

眼前越来越暗。

连阴沟里翻船的悔恨,都被黑暗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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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

伤痕累累的病蜘蛛单膝跪地,能自由活动的线只剩下不到百根,破损的内脏用线勉强连接续命,这是她一生中最惨烈的战斗之一。

而就在她面前,石质神像一般的巨人昂扬而立。

他的身姿看似挺拔,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四肢都是石质的义肢,真正的四肢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切断了。他全身上下都是骇人的伤痕,贴身石甲都快碎完了。

“了不起呢,女人,很久没人能把我伤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你再多坚持一会胜利就是你的了,可惜现在看来赢的是我啊……”

“啧……”

病蜘蛛眉头紧皱,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对手会这么强,甚至超过了普通特级战斗员的水准。其实她大可不必拼到这一步,遇到这等强敌她完全可以全力逃走的,但她不能。

因为——

病蜘蛛费力地看向身后的人,即使目睹了这样惨烈得战斗,那张绝美得脸上还是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

真让人着急!

“快……快逃啊,卡瑟尔!!!”

每喊出一个字,受伤的肺部就抽痛一下,即使如此她还是拼命喊着,让自己所爱的人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逃跑?”

“是啊!你听不懂吗?我撑不了多久了,你又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快逃啊啊啊啊!!!”

“那你呢?”

“你还有闲心管我吗!?快点……求求你快逃!!!!”

病蜘蛛简直要急疯了,不能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胜利的英姿,连让她逃走都做不到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

“……算了,还是不逃了。”

“哈啊?你傻吗——”

“没必要的事就不做,这是我的……算是处事标准吧。”

然后,血煞走上前去。

“只是这种水平的对手,还没必要逃。你……是叫石殛先生吧,输了的话就要加入我们组织,是这样定的吧。”

病蜘蛛和石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们瞠目结舌。

三招。

仅仅三招,三个回合而已。

石殛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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