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大街上,落辰已经整理好心情。他听着周围虽然吵杂但却热闹的声音,一步步向前行走着。

而青辞则静静的跟在他身边。眼中带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俗世的变化是有些大的,她已经六七年没下过山了,修炼着修炼这就忘记了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人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

不经意间就来到了一条小巷子旁。嘈杂声与打斗声瞬间就传入了落辰的耳中。

转头看去,光线有些暗淡的小巷中,一些人影围绕在一个身材有些消瘦的人旁拳打脚踢着。

见此一幕落辰不由挑了挑眉。

“呵,还手啊!怎么不还手了!”

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壮汉用力踹了几脚蜷缩在地的少女,似乎实在出气。

“哈哈,她不过是个废物,怎么敢还手。”周围的一群人哈哈嘲笑着。

蜷缩在地的少女听着周围传来的声音,她只是更用力的护住自己容易受伤的部位。

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没有言语。

她只是静静的,仔细的感受着落在她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拳头,每只脚。目光静静的看着地面。

忽然,少女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减少了,随后就是突兀响起的惨叫声。

“啊……你,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可是轩辕家的人!”

轻瞥了眼被自己一拳打翻在地的壮汉,落辰轻笑了下。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自己从我的面前消失。二,我送你们消失。”

倒在地上,原本还目露凶光盯着落辰的壮汉,在听到这话后,脸色一变。

看着落辰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壮汉不知为何有些怂了。扬州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想想这位少女以前的身份,有人来寻找她是很正常的。

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仆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

“走!”底气略有些不足的轻哼了声,壮汉带着他的小弟就灰溜溜的跑出小巷。

而他的那些小弟倒也配合,没有一个人说话。毕竟这世间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

少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等壮汉带人全都走后,她才起身。没有道谢,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少女径直跃过落辰,从青辞的身边走过,朝与壮汉行走方向相反的小巷出口走去。

落辰一愣,这反应不应该啊?

转身看着即将走出小巷的少女,落辰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迈步便跟了上去。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收徒,而这位少女,似乎挺有趣。

嗯……挺理智,但也有些性子。

……

“你跟着我做什么?”眼看已经出了城,少女见到落辰还在跟着她,不禁冷冷问道。

“觉得你挺有趣的。”落辰实话实说。

“你爱跟,那就跟吧。”少女放下这话,就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看了看少女的背影,又转头与青辞对视了一眼,落辰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天赋还可以。”

“那就再观察观察吧!”落辰决定道。

……

跟随着少女不断向前走着。离扬州城越来越远,直到遇到一条溪流时,少女才停下脚步。

她看着眼前缓缓流淌却又永不停歇的清澈溪水,走到岸旁唯一一颗已经枯死的老树旁,抱膝坐下。

随后她就愣愣的看着,没有言语。

少女的身体在她身后老树的映衬下,显得是那般的孤独,好似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人。

“你经常来这里。”走到少女身旁,落辰站立着,与她一起看着眼前这条并不宽广的溪流。

“嗯。”

“刚才,你为什么不反抗?”沉默了许久,落辰温和问道。

“反抗?”少女抬头看了眼站立在身边的少年,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反抗?”

“反抗了,你或许不会被欺凌;不反抗,你的生活或许永远如此。”落辰的语气依旧温和。

“看你的衣着,应该是富家公子吧。”少女没有答话,她环抱住膝盖的双手紧了紧,看着流水的眼眸中似有水波轻荡。“不知道,你有没有学过一句话。”

“未经他人事,莫论……”少女抬头,看着落辰,一字一句道:“他人非!”

“你又怎知,我反抗了,结果会更好。”

“就如今天,你赶走了他们,我免受了一顿欺凌。可是,明天呢?或许你还在扬州城中,或许你依旧路过,或许你还会伸出援手赶走他们。但是,明天过了,还有后天,后天过了,还有大后天。”

少女的语气十分平淡,好像在说着和她自己无关的事。

“等你走了。他们会更用力的打我,我会受更重的伤。伤重了,我便没法去工作,没了工作便没了钱。而没钱,我便没法去疗伤。”

“……所以。”少女静静看着落辰:“我会死。”

“因为你的一时善心,我死了。”少女低笑了声:“所以,你觉得你的行为还是正确的?”

“确实如此。”落辰点点头,看向少女的眼中有些欣赏。“不过,你只解释了一半,还有一半我也想听一听。”

“你只说了,反抗是错误的。那么,不反抗又如何是正确的?”落辰轻笑道。

少女凝眉,她看着落辰,随后叹了口气。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和你争论什么。”

落辰静静听着,没有反驳,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看着落辰那温和的笑容,少女有些无奈。想了想,不知为何,她还是说道。

“我,就像面前的这条溪流。相比起贯穿整个扬州的渭河如同尘埃。溪流如果汇入了大河中,那溪流就只能顺着大河的河道走,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

少女静静说着,看着清澈的溪水,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可能出问题了。遇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还和他说了这么多。

或许是太久没和人吐露过心声了吧!

少女在心中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就像是螳螂捕蝉,这些,都是自然的规律。”

“所以,你把受到欺凌,不敢反抗称为自然规律?”落辰笑问。

“是现在不反抗,又不代表着以后不反抗。”少女辩解了句:“就像是宽广的河流,它虽然在不断奔腾,可它迟早会分出支流。螳螂捕蝉,有时候螳螂还未捕到蝉,螳螂就被黄雀给吃了。”

“这些,难道不是自然规律?”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又不是我。”少女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落辰也跟着笑了笑:“看来你也读过书,还挺有才华的。”

“哼,读书有什么用。该挨欺负时不是还得挨欺负。”或许是说开了,或许是其他,少女也展露出一些情绪。

落辰轻笑着,在少女不注意间小声说了句:“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少女一愣,仔细听了听,听清后腮帮子忍不住鼓了鼓,“呀!你还挺小气的,不就说了一句,有必要还回来吗!”

落辰轻笑不语,心中却想着。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小气吗!

……

在落辰的身后,青辞静立着,平淡如水的气质好像完全融入了这片天地中。

她安静的看着落辰,听着他与少女间的交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这一刻,整片天地都明媚了几分!

只不过没有人看到,自然也没有人知道。

青辞抬起手,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白皙如奶油的脸颊在阳光照耀泛起一抹晶莹之色。

如果没有意外,这位女孩应该就是师兄的徒弟了。青辞默默想着,这也是她没有说话的原因,虽然她自己有些三无,但是平时她也不会这么沉默。

而现在,则是落辰与女孩的沟通时间,对于两人而言这都很重要。

……

过了许久,落辰与少女在这期间聊了很多。

此时,少女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浮现一抹遗憾。

“我需要走了,毕竟我还要生活。”少女拍掉身上的灰尘,从枯树下站起身来。

“这就要走了?”落辰看向少女,脸上带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少女深吸一口气,与落辰对视了几秒,才点点头:“嗯!”

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见落辰似乎没有挽留的意思。少女开始迈步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

看着少女渐渐走远,落辰脸上的笑意更浓。

“你,就不打算在争取一下?”

少女离去的身影瞬间僵硬。

“奔腾不息的长河虽然有着支流,但是不去争取,只会被后浪拉扯着滚滚向前,在也寻不到另一条支流。”落辰温和的话语在这片天地间回荡。“被捕食的蝉,如果不警惕,不拼命,它又如何挣脱螳螂的爪钩!”

“我……”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落辰静静看着,能说的他都说了。如果这位少女把握不住,那就随她去,反正收少女为徒只是他一时兴起。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只想随便收一个徒弟,毕竟是仙道宗门的弟子,没必要认真。不过,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挺投缘的人,落辰便把这个机会给了她,就看她是什么反应了!

“我,我需要怎么做?”少女缓缓转过身,身体在这刹那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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