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答案会不尽如人意，但出于好奇我还是想向对方确认一下刚刚在脑海中闪回过的画面究竟是不是错觉。
“之前她有来参观过排练吧？”
“嗯。”
“那就好。”
说完，穆婉卿将手中的纸团丢到桌上。
与先前的回答如出一辙，您老还真是惜字如金~
虽然午安的确有参观过排练，可我从没记得对方主动为其擦拭过嘴角。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为难自己。
一时语塞让对方看透了我的心思，随后她马上递来嘲讽话语。
“本身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没有必要过分纠结。”
“这点......无法认同。”
我应该回答得更加干脆才对，些许刻板只会放大心虚，但我生来就是这种性子，无论对某件事物的定义多么自信，只要有人跳出来唱反调，我就会重新思考是不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成绩好和聪明之间从来都不是等式，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早该明白了。”
“至少它们不是对立的关系。”
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占了上风，至少在讲完这番话后穆婉卿没有立刻回怼回来。
还没来得及在心底庆祝，犯下暴食之罪的恶魔们终于记起了替她抵挡刀剑的工具人。
“穆婉卿，这么巧？”李落雨挥着手凑了过来，装出一副惊喜样子。
所以之前我被对方羞辱时你在干嘛？
另一边，没有像队友那般落落大方，石一一只是趁对视的间隙，简单冲穆婉卿点了点头。
看来这就是她对“自然”的最大体现了。
“嗯。”
鬼知道她这吭声是回复了哪个人？不过用排除法的话可以首先排除掉我。
“你也来这儿吃东西吗？这家火锅店的味道相当不错呢~还有今天可是午运请客哦，要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
“不用了，”穆婉卿冷冷地说道:“我陪朋友一起来的。”
“朋友？”
“卿卿~”话音刚落，一位穿着露脐装的马丁靴辣妹从身后揽住了穆婉卿的脖子，耳环、唇彩、指甲油......相比起前者的成熟，她的装扮简直可以用妖艳来形容，“账我已经结过啦，接下来去哪儿？KTV还是游戏厅？”
虽然叫的不是我的名字，但那嗲嗲的语调还是让我感到骨头一阵酥软，再加上二人那亲昵的肌肤接触，此时此刻不知是否只有我一个人萌生出某种超友谊情感的遐想。
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当初我和她之间......
不会的，这种理由我绝不接受。
迎上众人投去的目光，妖艳女侧了侧脑袋开口问道：
“哦，你朋友吗？”
“算不上。”穆婉卿头也不抬地回答。
幸好，我还以为她会说些更过分的形容词，算不上朋友，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已经认可了我们的存在。
“卿卿还是那么刻薄呐，什么叫算不上，看她们这么面熟应该也是咱们高中的......吧......”
语调渐渐降了下去，那显然是认出我的真实身份后才会露出的瞠目。
异装症外加经久不衰的年级第一，让我想要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那家伙怎么也在这儿，该不会是跟踪你来的吧，唔~~~好恶心......”
声音大的完全超出了低喃的范围，尽管如此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转头逃避对视，与此同时，穆婉卿也不再逗留，金发一甩，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只是碰巧遇见的，走吧。”
“啊？这就走啦？喂，卿卿，卿卿~~”
没有再继续吐槽的机会，妖艳女急忙跟上。
比起巧合我倒更觉得是她有意为之，所以离开的理由究竟是好心还是恶心？
“呼——可算走了。”
长长地呼了口气，一种刑满释放的解脱感漫布全身。
下意识松了松后颈，身旁李落雨刺来的目光让我又是一阵头痛。
“那是什么眼神？”
“你到底哪里得罪她啦？”
“我不是说了嘛，竞选竞选。”
“emm......”
她抿起嘴唇，右手随即抵到下巴上。
本就不擅长思考的家伙忽然摆出认真思考的标志性动作，不由得让人心头发毛。
“又怎么？”
“总感觉你在刻意隐瞒什么~”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你是撑着了怎么着？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是实话不假，但也有不完整的可能性，”她死盯着我缓缓凑近，“竞选......不是根本原因吧？”
比起第六感现在我更愿意相信她在我心底装了个**。
“你真是......随你怎么想，”想不出该如何解释，我只得掏出手机强行转移话题，“吃饱没，没吃饱我结账去了。”
“七八分饱。”
“七八......你还是把自己煮了打包带走吧。”
“我也有这么想过，但自助餐向来不允许打包。”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拿好东西，我结账去。”
“我、我也......”
闻罢，石一一急忙抓起手袋紧跟过来，我知道她还在意AA制的事，但对方已经让火锅变成了旋转火锅，这时再提什么AA就是我自己的不对了。
于是，我极为果断地冲她摇了摇头，而后用拇指戳了戳胸膛，最后以‘完事ok’的标准手势结尾。
年初的压岁钱就这么没了。
离开餐馆儿，三位食客还在意犹未尽地交流白吃心得，而我则像失了魂一般跟在她们身后，望着厌食症晚期的钱包暗自感伤。
“吃的好爽，”李落雨拍了拍肚子回转过头，“喂，你还要难过到什么时候？”
“难过到它能重新胖回来为止。”
将钱包小心翼翼地收回口袋，今天它已经受够身体被掏空的折磨了。
“比、比想象中...还还还要好吃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石一一主动评论某件事物，但这‘想象中’......总感觉有些夸张。
“想象中？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吃这东西吧？”
“嗯。”石一一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十二姐以前从没吃过吗？”
“我、我吃过韩...韩式、泰式、芝、芝芝士......火锅，但这种旋、旋转小火锅还是第、第一次，感觉......好有趣~”
抱歉我只吃过国产传统火锅，所以我才是那只井底之蛙对吗？
“这么多，十二姐你好厉害~”
“没、没有......只是偶尔会尝尝......”
石一一脸颊一红连连摇手，宛若第一次得了一百分被父母夸奖的幼稚园女孩儿。
“我只吃过普通火锅呢，再就是旋转火锅啦，爸妈不给做老哥又抠门儿，要是有机会我也好想尝尝十二姐说的那些火锅呀~”
无辜躺枪，我抠门儿是因为我没钱，跟有钱故意不买账是两码事，所以我这根本不叫抠门儿，顶多算是财力不支。
“那、那那下次来我...我家吧。”
“可以吗？”午安兴奋地在胸前握紧拳头，看她那样子仿佛早就计划好了，只等对方自己进套儿。
“可、可以的~”
“那就这么说定啦！我一定会带老哥一起去的。”
“我就算了。”我拒绝飞速。
不要随便给我安排行程啊，去别人家拜访这种事自初中到现在我可一次都没做过，会被门联上的门神当成妖怪拦在门外的，那可是人类语言无法形容的尴尬。
“没没、没关系的，母、母亲早就想见...见...见见社......午运你了。”
“不会吧，我在你家也这么出名吗？”
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看来被门神拦在门外都是多虑，确切的来说我已经被自家门神封印在家里了。
“母、母亲对成绩好、好的人一一、一一向很在意的。”
“那我还真是走运。”
这是我第一次以实际形式拿捏到‘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落、落雨也一...一一起来吧。”
“啊......好是好，可我的成绩有点儿......”李落雨轻挠脸颊作出羞愧状。
‘书到用时方恨少’，短的几分钟我已精准拿捏到了两句名言的现实含义，没办法，有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比人和狗还大，希望这次事件能给对方长点儿教训，等到下次翘课时她就能想到......
“没、没关系的，我会跟母母、母亲说你、你是我朋友。”
......想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
等等？诶？朋友？如果朋友就是门票那我又算什么？一个成绩很好的路人吗？这是**裸的歧视！
“可以吗？”
“嗯。”
轻打一记响指，李落雨痛快答应：“OK——”
“等等，凭什么她挂个朋友的名号就能去啊？！”
石一一拽紧肩上的辫子没有解释。
“明白了，成绩够好就可以无视性格缺陷是吧？”
“不不不，我不是说那是缺陷，那是......”
“算了算了，我没那么在意~”
个鬼，我在意的要死好吗？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这就是人和狗之间的差距吗？
“一听就是谎话，看那表情你一定相当不爽吧，‘啊~别人不努力就能收获到我努力之后才能收获的结果，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呐~~’你心里一定这么想的对吧？承认吧~承认吧~~”
一面说着，李落雨不断用手肘顶我的胳膊。
毫无下限的撕破伤口。
那满满嘲讽意味的口气与表情，这就是投机者的丑陋姿态吗？
“啊你这该死的——！！！”
用力将对方推开，我终于找寻到转移话题的机会。
“所以礼物的事该怎么办，有想法了吗？”
“啊！”
闻罢，石一一忽然大叫一声定在原地。
“你......忘了吗？”
没有回应，她将泛红的脸蛋儿深埋于胸口。
“我真是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