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润万物的雨落在那烧干的余烬上,燃起一片又一片的绿。”

“来自星辰的纯白落入这片绿,威尔金的轮廓便被白色勾勒。”

“轻风传递着鸟语,萦绕着窗边噤声的诗人,似是吸引着他。”

“他却一直眺望着地平线,固执地与那高塔对视着。”

“我问他:何时才愿离开那诗文的韵律,踏足于现世呢?”

“他说:待纯白色的焰火点燃地平线的通天之塔,便动身。”

——《威尔金童话诗歌选集》

......

“她回来了?”

......

阴暗的殿堂之下,身着金色轻甲的英俊男子正屈膝半跪,双手相握,他高傲的头颅低低压着,融入殿堂下的阴影之中。

“是的,父王。”

“尾巴解决了么?”

“底比忒人从不擅长隐秘行动,父王。”

阿罗伊·阿齐兹微微抬起头,顺着面前的阶梯看向那阴影之中的王座。在那里,一个苍老的身影在禁卫的簇拥下无比随意地翘着二郎腿,只有那双赤金色的眸子在阴影中发着微光。

殿堂的阶梯由白色的大理石构成,边缘镶着金色的叶状花纹。整个大厅由四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支撑着,金色的浮雕由石柱一路延伸到那巨大的穹顶,组成一副【余烬之主(Lord of Ashes)】的神祇图腾。

在那穹顶之下,【金王座】便矗立在那儿。

“很好,”王座上的阴影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计划是?”

“我不打算把她还给联邦人,她的血很珍贵...”阿罗伊缓缓站起身,赤金色的眸子微眯着,“拉普拉斯提了要求,我拒绝了。”

“噢?你私自处理了这事么?”

王座上的阴影轻轻地换了个姿势,那苍老的声音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

“若是【巴别塔】的光辉降临威尔金,你,【金沙蛇】阿罗伊·阿齐兹亲王,就会成为绿洲之国的千古罪人。”

“那不会发生的,父王。”

阿罗伊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神情泰然自若:

“巴别塔短时间内无法充能,我断开了Vo1d水晶的对外供给链,”

“那么联邦的军队呢?”

“【铁领主】已经宣战,下一个暴雪间隙,【无限钢铁军团】就将迈向龙脉河,荻拉帝国的骑兵可没法挡住巨力装甲的攻势。届时,联邦军队必会将兵力投向荻拉,格莱乌·亚德荒原会成为铁幕的薄弱地带...”

“你的意思是,在这个时期,联邦人不会随意破坏与威尔金的关系,对么?”

“否则,威尔金的禁卫会跨过荒原...”

阿罗伊邪魅一笑,看他的神情,仿佛战争只是一局志在必得的棋局,而他则是这场棋局之中最强大的操盘手。

天赋与实力,造就了阿齐兹家族次子【金沙蛇】阿罗伊·阿齐兹面对【金王座】时的从容。

听完了阿洛伊的陈述并略经斟酌后,王座上的阴影便点了点头,赤金色的眸子审视着阿罗伊:

“你长大了,阿罗伊。”

“感谢父王...”

“但离阿卡亚还差得远。”

提到阿卡亚·阿齐兹,阿罗伊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那赤金色的眸子也微微一眯。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会为哥哥复仇。”

“爱德华·冯·瓦兰提亚已经死了,你向谁复仇?”

“联邦人,”阿罗伊轻声说着,“拉普拉斯·冯·瓦兰提亚。”

“很好。”

说话间,王座上的身影站起身,走出了阴影,露出了属于【威尔金之王】阿瓦达·阿齐兹的苍老面孔。

“得到了那个哈芙洱伽德女孩后,你该怎么做?”

“我会将她囚禁在威尔金,她会成为我们有力的底牌和棋子。”

阿罗伊又恢复了那副志在必得的语调,那张英俊且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以及...我早已听闻【纯白焰火】的容貌...”

如此说着,阿罗伊微微舔了舔嘴唇,那优雅之间便带上了几分欲望之色。

“哦?你想得征服那个女孩?”

如看见了顽皮的孩童一般,阿瓦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轻笑,他微微打量了一会阿罗伊,赤金色的眸子中像是考量着什么。

“他们说【巴别塔之刃】是阿德米尔大陆上最强大的猎手,【金沙蛇】要露出毒牙么?”

“纯白之花早已缺了花瓣,若要前行,她必有求于【金王座】...”

阿罗伊轻轻抚了抚垂到他脸颊两侧的淡金色长发,那赤金色的眸子里被某种强烈的征服欲所填满。

他微微抬起头,仰望着那高高的穹顶,一道雷光闪过,将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修得无比痴狂:

“...以及,能配得上此世最闪耀之金的...便只有那来自星辰的纯白小花了。”

伴随着响亮的雷鸣,一场倾盆大雨降临在这片绿洲之国,落在威尔金的大街小巷里。在这片现代化程度已经十分高的城邦里,坐立于城市中心的古老的殿堂显得格格不入。

但在每个黑暗的雨夜中,【金王座】上的双眼便会从那殿堂的尖塔之上俯瞰这片沉睡中绿洲之国。

也只有那极少数抬头仰望之人,才能窥见那隐藏在阴暗之中的影子。

那赤金色的诡影。

......

花海...星辰...白色的背影...

陷落的地面、下坠的失重感...

纯白色的影子,血红色的眸子...

以及那仰望星空时,悄然飘过耳畔的言语:

“珀莉丝,你来自...”

......

恍惚间,一缕光线照进漆黑的视野,突兀的强光刺得珀莉丝有些不适。

“唔...”

珀莉丝仍闭着眼,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地翻了个身。

好亮..不要吵我...

身侧被暖意笼罩着,如同陷进了春日的云朵,四周飘散着一缕又一缕的暖流,缓缓安抚着少女疲惫的身躯。

好..舒服..是上天堂了吗?

迷糊之中,珀莉丝努力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最后一刻:

好像是...那个不靠谱的公子哥来救她了...

然后就是...冷...很冷...

怎么想自己都是已经死了吧...那不靠谱的家伙怎么可能把自己救出去。

不过现在好舒服啊...就好像在自己家里的被窝里一样呢...

如此想着,珀莉丝又缓缓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缓缓摊开四肢。

那就继续睡好了...反正应该...可以就这么睡的吧?

没有人能责备自己吧...已经够累了。

“......”

一缕温柔的微风吹拂在少女的睡脸上,轻轻抚过她俏丽的面庞。

微风中夹杂着一丝雨后的气息——是露水的味道,还有那缥缈的花香。

这花香是如此熟悉,以至于让珀莉丝感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这究竟是...

“叮铃铃..叮铃...”

风铃声伴随着徐徐吹来的微风响起,萦绕着少女逐渐清醒的意识。

在这风铃声之中,珀莉丝缓缓睁开那血红色的眸子,呆呆地凝视着熟悉的天花板。

待视线逐渐清晰,珀莉丝便看清了吊在天花板上的白色风铃。

那风铃,分明就是她自己卧室里的...

“风..风铃...?”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珀莉丝猛地坐起身——

“哎哟!”

胸口和手腕不约而然地传来一阵刺痛,疼的珀莉丝轻轻喘了一声。

“唔..好痛..”

珀莉丝低下头,只见自己正穿着睡裙,透过那宽松的领口,她隐隐约约地看见了缠绕在自己胸口上的绷带。

被铁领主给拉断的右手手腕上也被绷带包裹着,珀莉丝轻轻尝试着活动手腕和手指,发现现在动倒是能动了,就是会有些隐隐约约的痛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珀莉丝抬起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由得有些惊讶:

熟悉的被子、熟悉的床、熟悉的风铃、熟悉的书桌、熟悉的书架...

白色的花朵簇拥着房间每一个空荡荡的角落,散发着微微的香气,花瓣上的水珠意味着即便是今早,它也刚刚被人浇过水。

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很多珀莉丝喜欢的照片:有些是爱德华与她的合影,有些则是儿时的她在花海中高高跳起的瞬间。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珀莉丝一个事实:

这里,是她的卧室。

少女呆呆地盯着那张爸爸与自己的合影,一股无以名状的疑惑如阴云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

为..为什么啊?

“难道天堂..是按照死者的卧室布置的嘛?”

珀莉丝轻声嘀咕着,显然,她依旧固执的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就在珀莉丝呆滞的思考时,一缕微风又从窗外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股令她感到无比熟悉的味道。

那股夹杂着花香的雨后气息蛮横地钻进了她的鼻子,像是提醒着她一些重要的事情。

在这股熟悉气息的笼罩下,珀莉丝微微转过头,看向窗外:

“啊...”

血色的眸子被光点亮后微微睁大,珀莉丝张开嘴巴,轻声喃喃道:

“这里是..”

草原、牛羊、磨坊上的风车在雨后的空气中缓缓旋转着,叶子上的露珠折射着雨后的阳光,将这片绿洲之国的图景染上一层无比温馨的暖色调。雨后初晴的威尔金郊区如一幅鲜艳的水彩画一般,为少女的红瞳染上了些许艳丽的色彩。

“威尔金..”

轻风飘过,卷起几片白色的花瓣,那花瓣从窗前飘然而过,夺走了珀莉丝的视线。顺着花瓣在空中移动的轨迹,珀莉丝看到了勾勒在大地轮廓上的点点白色。

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白色的花朵隐隐若现着。

那是花海,威尔金的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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