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因为卡蜜拉已经几乎没有反应了。

她盯着卡蜜拉端详，卡蜜拉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她的表情呆滞，嘴里塞着的用来防止她咬到舌头的布条已经被口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满未干的汗水。

“还没到一个小时就已经不行了吗？”爱丽丝长出一口气。

当初她自己被关进治安所的审讯室，可是被折磨了大半天呢。

不过，考虑到魔药“欢愉与痛苦”的效果，卡蜜拉在这一个小时里体验到的刺激和痛楚，都是寻常的酷刑不能比拟的，哪怕爱丽丝的诅咒并不会给她的肉体带去任何实质性伤害。

出于最后的试探，爱丽丝又用针扎了一次稻草人。

卡蜜拉的身体震颤了一下，嘴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唔唔”声，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反应。

她依然能感受到疼痛，只是精神早已崩溃，体力也被消耗到了极限，已经全然没有做出正常反应的气力了。

卡蜜拉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见状爱丽丝伸手解开了她的布条，凑近她：“你想说什么？”

“杀了……”卡蜜拉用彻底喊哑的嗓子发出细若蚊呐的声音。

“什么？”爱丽丝没听清楚。

“杀了我吧……杀了我……”卡蜜拉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杀了我”。

她早已不能正常思考，只是凭本能将心里的渴望说出口。

这种痛苦，她已经一点都不想承受了。

爱丽丝打量卡蜜拉。

差不多了，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屈服。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解脱。”爱丽丝说。

卡蜜拉缓缓抬起脸，气若游丝地说：“求求你，让我解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愿意献上你的灵魂吗？”爱丽丝盯着卡蜜拉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灵魂？卡蜜拉露出茫然的神色。

那是什么？完全想不明白，不过意思应该是自己只要付出什么就可以不再受这种苦。

那，无论那代价是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支付。

“我愿意，快拿走吧。”卡蜜拉有气无力地回答。

“很好。”

得到了确认的爱丽丝开始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开始有意识地调用自己“深渊”途径的力量，朝卡蜜拉伸出手，做出讨要的动作。

由于卡蜜拉满足了被收割灵魂的条件，“灵魂收割者”的能力即刻发动——这是“深渊”途径从最低的“异教徒”位阶就具备的能力。

卡蜜拉开始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出体外，原本就不剩多少的思考能力被进一步削弱，令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灰白色的雾气从她的两只眼睛的瞳孔深处抽出，在爱丽丝的手中汇聚成形，化为一块硬币形状的结晶。

与此同时，卡蜜拉的眼睛失去了仅存的最后一抹神采。

最后，她像断线的木偶那样重重垂下脑袋，再没有任何反应。

爱丽丝探探她的鼻息，确认她依然活着。

虽然活着，但她其实也跟死了没差。失去灵魂的她连基本的自我认知都没有，只是一个痴愚的活死人。

爱丽丝紧握着魔鬼的货币，用手心体验着仇人灵魂的冰凉触感。

一切都结束了，这场复仇剧以预言的实现落下帷幕。

恶毒的贵族千金卡蜜拉·邓普蒂，在他的手中结束她罪恶的一生。

爱丽丝转过身，大步走出草料房。

时间已经临近黎明，天际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雨已经停了，房檐正在往下滴落剩下的雨水。

爱丽丝张开双臂迎接拂晓，深深吸进一口气。

以前她常从济世圣教的圣典中读到过“要以善胜恶，予你的仇敌以仁慈，莫要引怒火焚身，复仇的终点乃是无尽空虚”。

复仇的终点是无尽的空虚？

也许有的人是这样吧，但这显然不能一概而论。

至少她，现在依然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意中，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

谁说复仇一定是空虚的？复仇的快乐，只有复仇者自己知道！

“你满足了吗？”公爵夫人的声音从旁响起。

爱丽丝转头，看到对方抱手站在废弃农庄的庭院里，似乎一直在等她。

“满足了。”爱丽丝由衷笑道。

她对公爵夫人安排的剧本十分满意。

“那么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完成了。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升学考试还有一个星期，好好备考吧。”公爵夫人笑吟吟地说道，“你如果在这个时候毁约的话，陛下大概会原谅你，不过我可是会给你一些惩罚的。”

“放心吧，答应的事情，我会遵守。”爱丽丝平静地回道。

“那就好。”公爵夫人微笑，“那接下来我们一起处理善后吧。”

……

当天凌晨，公爵夫人来到治安所报案，声称由利德尔一家交钱保释的卡蜜拉趁夜从利德尔家离开，不告而辞。

清晨时分，搜索的警卫兵在灰河区的下游河滩发现了浑身湿透，失去意识的卡蜜拉。

苏醒后的卡蜜拉依然神志不清，最后治安所判断卡蜜拉畏罪投河后被冲上河滩，因为溺水而影响到了脑子。在经过简单的审判后，卡蜜拉最后由于监狱没有收容条件没有被监狱收押，而是进了疯人院。

不久后，灰河区出现了一位神秘的“义贼”，趁夜将一大笔钱财分发给灰河区的孤儿、残疾人以及其他生活窘迫的人，受到接济的人无人知晓这笔钱原本是某位治安总长积累起来的贿赂和赃款。

……

“一个月后，爱丽丝·利德尔继承公爵爵位，很快，首都圣堂学院公布了对地方圣学院的招生名单。

在西南圣学院，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地，临时入学借读一个月的爱丽丝·利德尔公爵，竟然凭借无比优异的神学成绩夺得当届第一名。

爱丽丝，就此升入首都圣堂学院。”

魔镜再次被迷雾笼罩，依苏拉看完了关于爱丽丝未来的占卜。

在她的占卜中，首都圣堂学院的名单上出现了爱丽丝的名字。

这件事她本应该高兴，但不知怎么的，她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圣痕已经被压制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了。

她摇了摇铃铛，很快公爵庄园的管家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公爵夫人曾和管家交待，绝对不能怠慢这位贵客“红心女士”。

“麻烦为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去枫林城一趟。”她对管家提出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