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离去。

家里三个小的围着夜无宠,等她发话。

鹿云衫见桃鸳的伤口还在流血,眼神有些恍惚。

她过去经历的世界都是她欺负别人,多是打到言败就行,从未有虐杀之举。可现在轮到自己当弱鸡了,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心里一直发憷。

她从没想过人会像一堆积木一样,被咯噔咯噔两下就踢碎了,只剩一张皮囊兜着。

夫人若没有被拦着,方才那个叫嚷着要给小姐配冥婚的男人,大概比苑铃音手下的那些还惨。

而那位郡主也癫狂起来,怕是这屋里最后就只剩一个活人了,还不一定是谁,也不一定是囫囵个的。

“这样看着我干嘛?没见过我发脾气吗?”

夫人凶气未散,看着鹿云衫眼里的异样,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透着些凶狠。于是作罢,摸了摸她的头。

“先去穿衣服吧,然后来书房找我,桃鸳就别来了,叫人收拾收拾,好好修养吧。”

“好的夫人,我送云衫一道吧。”

“也可,铃音你跟我来,给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随后四人散去,苑铃音同自己母亲讲了门外发生的事,桃鸳同鹿云衫讲了院内发生的事。

整理细节后鹿云衫推测,整件事的大致经过应是这样的:

昨夜许夫人带着画离开后,连夜差自己儿子许文舟将画送到了之前拿来说媒的月王孙姬岚月门下,这月王孙见画无法回复,就拿着画去找了自己的哥哥照王孙姬岚照。

而看画时候,正好月王孙他哥宴请了他们大伯,也就是云国王子的五儿子姬晨博。

姬晨博见月王孙媒画上的女子美若天仙,心生嫉妒,扬言要夺媒。

两人争执之间,月王孙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然后凶手的母亲,竟然带着被害者的哥哥,来到只放出去一幅画的御西候府,要给被害者配冥婚。

一开始鹿云衫还在想,能不能从事情里找到出对方的破绽,给候府找回公道。

可当她听桃鸳说出冥婚两个字的时候,就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这还谈什么破绽,讲什么公道,对方直接就是摆明了来耍无赖的。

“荒唐,从来没见过这么碰瓷的,无耻无理。”

“谁让这里是云国呢,我们就像皇上的一颗钉子,扎在他们的土地上,从来都是不被待见的。云国的过来找茬,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了恶心我们无所不用其极。过去侯爷夫人神练之武,金刚之躯,他们多少奈何不得。现下小姐和公子到了年岁,转而去针对他们,手段还这么的下作,实在令人作呕。本以为许夫人那趟无端问媒就已经挺离谱了,没想到这郡主还有更离谱的。而且听过云衫你刚刚提醒夫人的那番话,我也怀疑那个月王孙是不是真的死了。”

“关键,其实死不死,和我们本来都没有什么关系的,不搭理就好了...”

“夫人本来也是不打算搭理的,可那两人一直不走,一直到你们回来的时候了。”

桃鸳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帮鹿云衫把最后的腰带系好。

“还是头一次看见夫人气成这样,对了云衫,能帮我个忙吗?”

“要我做什么?”

“这边身体恢复,我害怕溢血和奶被包裹起来,留下小泡,你能帮我吸一下吗?”

鹿云衫:???

“不然的话会长成硬块的。”

鹿宝:我怎么可能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呢?就算是桃鸳求我帮忙的,才认识两天的我们也不能...至少不应该...

于是十分钟后她抹抹嘴出去了。

去到了夫人的书房。

此时夫人正在就苑铃音杀绝了八个骑兵的事训斥她。

“以后能不能下手轻些,至少留几个活口,你这样以后和云国的府衙公关多难办。”

“娘,他们虽然不是太强,但若不是选择了围攻我,在我保护云衫的时候分头过去屠杀百姓怎么办,那样一来我就完全没把握了。娘以前你教过我的,骨肉至亲,性命攸关之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八个人哪怕有一个转头去杀百姓,我两头都顾不过来,所以那一瞬就是我最好的机会了。”

“那是战时,为什么不来叫我?”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而且我和云衫当时都在气头上呢,被人堵到家门口...哪想的了那么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单纯的挑衅,现在想来,那群人搞不好原本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等在哪儿的。”

原来她下手那么狠...是为了保全在场的所有人。

鹿云衫此时进门,接着苑铃音的话说道:“夫人,小姐说的没错,那群人不是善茬,而且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云岚公府的人。”

“不是云岚公府的?好像和晨云郡主对质的时候,你也说过类似的话?”

“对,因为他们在门口,一直叫嚣自己是云岚公府的人,而且每个人都插了云岚公府的岚字旗,正常来说领旗有一面就够了,不应当每一个都带上,而且一个个根本不把小姐放在眼里,一个普通骑兵若是前来随护,到了门口就应该下马整顿了,可那群人一直整装待发一般的等着我们。云岚公府死了人,不管怎么想,也不是干这种挑衅之事的时候,就算是下人也不应该是这种状态。所以我才怀疑的,不管哪个细节他们都用力过猛了。”

“有些道理...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才来的...姬岚照在屋内也是一直想激我对他动手...这么一来若是发展成了下人随护死绝王孙被砍的场面,我们就怎么说也解释不清了。 到时候他们再向陛下问我们的罪...也是一种牵制之法。这么一来就都想的通了,还好你把我劝住了...”

“配冥婚这种事也说的出口...要是我在场,听到来者这样侮辱妹妹,我怕是也和娘一样忍不住了。”

妹妹?

鹿云衫忽然惊醒,转头看向苑铃音。

苑铃音突然被瞪住,后背有些发毛。

“云衫?怎...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你刚刚说了妹妹...小姐你假扮的是公子,公子应该管你自己叫妹妹吗?许夫人在的时候你也这么叫吗?!”

苑铃音忽然惊醒过来:“糟了...许夫人的时候...忘了...”

“多半是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做事习惯大于脑子的人。从来都是学得慢记得牢,现在下意识的叫妹妹,当时肯定也叫妹妹了。我也忘了注意称呼这回事,怕是下意识也觉得她以长辈自居是合理的,完全没有注意。”

“但是外人肯定会注意的...对了!小姐回来的时候,桃鸳先是想叫小姐,只说了一个小字就改了口叫公子,那女人在那一刹笑了一下。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看她的第的一眼。”

鹿云衫一边说着,一边让系统老婆给她播回放,果然如她所说,桃鸳叫错口的时候,那个女人笑了。

“那就麻烦了。”苑夫人听到这儿锤起了脑袋:“怪不得这两次她们都走的这么利索...我还以为她们都不是些什么对手,没想到是我们自己露了大破绽...”

鹿云衫听后,神情认真的问道:“夫人!狗子没事吧!”

“狗子?好像...还没事,刚才还听见叫唤来着。”

“如果这第一只试验品十五天后还没死,也没有异样...那就动手吧!既然被识破了,那就识破了,公子做回公子小姐做回小姐就是了!这能是什么弱点!”

“可夏楠这些年等于是荒废,身体或许能治好,武功怎么能赶得上铃音,她们一定会在春弈上拿铃音的身份大做文章的。”

“那我们就把这件事忘了,我们一起装糊涂。”

“装糊涂?你是说...先装下去。”

“对,小姐真身的事,我们可以假装不知道她们知道了,但公子能治好的事,她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可以,这叫只让敌人看到我们想让她看到的。”

夫人:“明白了,我尽量...”

苑铃音:“啊?”

鹿云衫:“夫人你看见没,小姐果然是装糊涂的高手,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从今天起公子那件事我们就绝口不提了。”

苑夫人:“绝口不提?”

鹿云衫:“对,一切看眼神交流。”

苑铃音:??????

苑夫人:“好。”

说到这里,鹿云衫心里也开始嘀咕...

会不会我们今天看到的,也只是敌人想让我们看到的。

婶婶带着侄子,把侄子的命当枪使...这看着有些离谱,但若在宫廷之中,就不离谱了。

王储的正妻,能把丈夫妾室的孩子拿来乱整,不奇怪,可在那后宫里,能把丈夫兄弟的嫡子拿来乱整,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王权争夺战已经结束了,岚系已经被晨系荡平,晨系的老五都要被岚系的嫡子宴请,还敢当着岚系嫡子的面弄死岚系的三子,事后这位老五的母亲,准王妃晨云郡主,还能提着岚系嫡子来干要冥婚这种荒唐事,给只为激怒御西候府这种事当枪使。

云国王室岚系一脉已经是风雨飘摇咯。

暮系更惨,作为王室老四的姬暮言,直接疯了,连个后代都没有。

就是不知到这第三系的霞系了。

“夫人,云国霞系和晨云郡主怎么样?”

“姬霞誉啊?他老婆就是晨云郡主的妹妹。”

哦,这样就解释的通了,晨霞本是一家,岚言全被玩烂了。

那就不用管他们家的那些破事了,你们开心就好。

鹿云衫现在最在意的是晨云郡主的那句...“若不是刚才你劝着,该有多好玩儿的事发生你知道吗?”

她好像,很喜欢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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