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青翠的竹海遮蔽天空，太阳也被分成了细小的琐碎，偶有几缕微光投射进来，竹海随风摇曳，如同碧绿色的浪涛。
“这儿还真不错，这难道就是裴如是的家?”
沈羽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发现外面除了竹林别无他物，这间房子仿佛是遗世而独立的界外天地。
尽管有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在前，沈羽也没功夫去欣赏，他现在脑子里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
沈羽不理解，对裴如是做的一切都不理解，难道裴如是收他为徒，真的是知道了他界外之人，进化游戏玩家的身份?
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可能，能让裴如是对素未谋面的产生兴趣，收其为徒。
至于见色起意，那是不可能的，沈羽承认他帅是帅了点，但人家是什么境界啊，修为莫测的在世剑仙，怎么可能没有这点定力。
而且大乾武者们普遍认同一件事，那就是剑修的定力远超其他武者，修为愈高愈是如此。
所谓练剑者极情于剑，许多剑修心法口诀也讲究一个忘情。
季沧海只是例外，是玉玲珑卡在他心神空虚时入侵，正好着了她的道。
沈羽心中天人交战，他是跑还是不跑呢?
跑的话现在随时都能跑，裴如是再强也不可能强过进化游戏，虽然裴如是没有对他动手，但她万一是忌惮进化游戏，想拿他做小白鼠实验品又该如何……
还有裴如是说等下有东西要给他，会是什么东西?
裴如是现在是大乾明面上的最强者之一，符合她身份的东西……
总不可能是什么天阶神兵宝物吧?
不过就算裴如是脑子发昏，当了冤大头把装备给他，他也没那么多游戏币可以把神兵带走。
沈羽忽然想起来网络小说里的设定，脑洞发散。
莫非裴如是看穿这世界的本质，想寄托在自己身上，借进化游戏逃出这个牢笼，前往有无限可能的大世界?
这样他岂不是有了个随身携带的老爷爷……
不过沈羽也就是随便一想，他还是认为裴如是不可能发现他身上的秘密。
进化游戏。
凭他现在见识到的手段，凭它把大乾列为个任务世界，还是个新手本，虽然他们玩家参与的战斗在大乾真正高手看来，连过家家都算不上，但裴如是还就是没理由可以勘破这掌中棋局。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身在棋局内，你的眼界、想象都已经定型了，又怎么可能跳出棋局。
仙佛、神魔、妖鬼、天堂、地狱。
进化游戏不知有多少个任务世界，不知有多少力量体系，更不知这些世界里有多少强者。
可就算这样，进化游戏依旧能够把他们的世界当成游戏一般，派遣玩家，甚至有些世界都是它创造的。
毫无疑问，哪怕只是偷渡，入侵已存在的世界，进化游戏也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
沈羽手按在窗沿边，看着窗外的幽幽深篁，看着琐碎日光与薄雾构成的迷霭美景，默默无言。
会不会有一天，夏国也会突然冒出来一群自称玩家的人……
还有裴如是，你又究竟想干什么。
沈羽低吟道：“我可先跟你说好，没有好处的事我是不会干的啊!”
“得加钱!”
就在这时，他看见窗外竹海中飘落的竹叶像被无形的水流牵引，汇聚到一处，形成一个人形。
这又是什么东西?
沈羽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幕，他并不担心，因为就算妖王也不敢在裴如是面前作怪。
竹叶组成的人形冲入房间内，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绿衣绿裙，扎着羊角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可爱无比。
小女孩双手抱拳，重叠在胸前右下侧上下移动，同时略做鞠躬，俏声道：
“公子万福，奴婢是这十里潇湘海的管家，也是小姐的丫鬟，唤奴婢小青便是，小姐有事出了潇湘海，特嘱托奴婢前来照顾公子。”
“公子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便是了。”
沈羽瞧着这满脸好奇的小女孩，他绷着脸面无表情，实则心思纷乱。
小女孩口中的小姐应该是裴如是，裴如是出去了?
把他捉来这拜师，自己跑了出去……
这女人到底在干嘛啊!
耍我呢是吧?!
沈羽很想大喊一声，可惜有外人在，并不能如愿。
沈羽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不对，不是小女孩，这小青很明显不是人，说不定是个几百岁的老怪物。
“你就不好奇吗?”沈羽问道。
“好奇什么?”
小青微微歪头，脸上依旧是一副标准的待客笑容。
沈羽指了指自己，又道：“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姐做事自有她的深意。”小青微微一笑，又道：“说起来，公子你还是这些年唯一活着踏入潇湘海的男人。”
得，看来是无法从她嘴里撬出什么来了。
沈羽撇过头去，也不理这个小青，倒是小青一直盯着他，不厌其烦地问来问去。
一柱香后，小青突然换了幅表情，站到墙角如木头人般。
毫无声息，裴如是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白衣飘摇，把沈羽吓了一跳。
“这是给你的。”
裴如是扔给沈羽一个木牌，沈羽接住木牌，目光凝重，脸色难看。
因为这个看似寻常的木牌竟然是一件道具，甚至能带回进化空间!
【名称：龙牌】
【类型：装备】
【品质：稀有】
【效果：不详（代价已支付，可带出任务世界）】
【备注：命运的开始】
又一件稀有级装备?!
可效果为什么是不详，这莫名其妙的备注是什么意思，比【SCP-021 栖肤龙纹】的备注都还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还有这个代价已支付，莫非……
沈羽手举木牌，看着裴如是，问道：“这是什么?”
他现在的心情仿佛掉进冰窟。
裴如是冷眸扫来，“你就是这么问师尊问题的?”
“那师尊，这是什么?”
沈羽板着脸，看着裴如是傲慢的样子，心中默念，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
裴如是并没回答他，只是瞧着他微微一笑，“多说无益，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会害你的。”
“走?我去哪?”沈羽表情甚是疑惑。
裴如是看着沈羽，似笑非笑，“你说呢?”
“再见。”
沈羽心潮翻滚，只觉得心里所想都被看穿，再也无法保持伪装的表情，直接开溜。
裴如是看着沈羽消失，收回立在墙角的分魂，掏出一团暗雾，暗雾中有缩小了不知几倍的触手、山羊、黑水翻滚。
她随手捏碎暗雾，雾团散成点点碎片，但随即便被无穷剑气搅碎，一个不落。
裴如是扭头看着窗外的竹海，捏紧手中另一个木牌，轻声自语：
“再见，羽哥哥。可惜，世界又污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