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厢房内。
“老...老祖，深夜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慕明头上出现密密的细汉，他担心这位老祖是来兴师问罪的。
自己助纣为虐，帮那群妖族布置凶阵，害人害己，虽事出有因，但还是连累了不少无辜人，以慕家的家规，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若是老祖是来问责慕明，那慕明无话可说，自愿受罚。”慕明立身而起，如一颗参天古树，顶天立地，眼里没有任何悔意。
哪怕时光倒流，他照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视家为根，无可厚非。
“倘若我真的想问责于你，早就动手了，何必挑到此时。”慕九付向前踏出一步，大阵已成。
慕明只感觉周围的环境一阵变幻，来到了一处瀑布之下。
水落三千尺，奔流不复回。
“慕明，老头子我且问你，为何都说水利万物而不争？”
“这....”
慕明顿了一下，略有思索，答道：
“水造福，滋养万物，却不与万物争高低。”
“那上善若水，此为何意？”
“水不争利，却能利万物，静心明德，此乃大善。”
“你看这水干净吗？”
慕九付指着那奔流而下的银河，问道。
慕明看着清水似从天际而下，滔滔不绝。凝望片刻，答道：“此水清澈透亮，无污物藏纳其中，是好水。”
“那你便入这河底去看一看这干净的好水吧。”
慕九付一把揪起慕明，毫不留情将他丢进了河底...
入眼是漆黑的河底，天上艳阳光束也不能靠近这片黑暗，无法直接看透河底到底有何物。
背后传来一股推力将他向那更深处推进...
寂静的河底...好似空无一物....
慕明身躯逐渐没入了那片黑暗之中，心里则暗自惊叹。
这河面看似不宽，但这底下却是深不见底，别有洞天。
身形逐渐稳住，在避水咒的效果下，他的脚好似踩在了一些松软的泥沙上，还发出了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
周围都是漆黑一片，慕明也只能摸索前进，脚下也不断传来‘咔吱’的声响，他很想看看脚底倒底是何物，不过眼前寂寥黑暗的一片让他心里很是不安，总是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被勾动一样。
“这水中...怎么有股淡淡的腐尸味？”
他立刻联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枯枝...泥沙...黑水...莫名被勾动的情绪...
正当慕明还在愣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房间里，喘着大气，眼中也开始迷茫起来。
“如何，那水还干净吗？”
“.....”
“上善若水，可那些罪恶的苦果也溶于水...”
“海纳百川，水溶万物。”
“在恩惠滋润万物时，也会让生灵受难，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现在，你还觉得水还是至善之物吗？”
“.....”
慕明想起了自己向妖族妥协的那一幕，纵然家族之人个个群情激奋，不断有人想要以死证道，不愿苟且偷生，对自己也是不断的怒骂，可他还是跟随去了绝仙宫...
此后他遭受了家族之人很大的非议，说什么‘身为慕家天才子弟，不需要这种用残害同族的方式来苟且偷生！’
当时的他心里也是非常的苦闷，他只想保证这个家族能够延续啊，而且就算他不妥协，妖族把慕家解决后，照样会去找其他的阵道家族，继续他们的大计。
他有什么办法呢？家人与世人...私情与大义....他选择了前者。
想着就任他们说去吧，起码...问心无愧。
于是...他便开始度日如年的生活，每天都要对自己问责，不能让自己过快成长，不然会被他们叫去，布下杀伤力更大的杀阵，造更多的杀孽，所以修为才长久不进。
慕九付看着慕明浑浑噩噩的样子，不忍的叹息一声。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想法也没有那么固执，不过这一次的心结实在是太重了。
“一个完整的人必定是善恶并存的，就如同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清澈透亮的水底下却是一片漆黑罪恶的埋骨之地。”
“你也不必纠结那么多，杀了人又如何？起码你还自知是恶，能够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一点清醒...”
“你是个好孩子，既然人已逝，纠结那么多干嘛？”
“能不断以善止恶，时刻践行做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这才是上善，才是阴阳相生相克之理。”
慕九付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打着慕明的内心。
沉默许久。
“你自行体悟吧，明日我会再来，若走不出这个心结，那也不必做我的亲传弟子了。”
慕九付身形消散，慕明眼里渐渐出现一丝精光。
“老祖...这是要收我做传承弟子？”
“所以才要点醒我吗？”
............
一夜未眠。
林书躺在窗前的躺椅上，吹着微凉的晨风。
他算是再一次见到了那种女孩子的‘不治之症’究竟有多无解，睡觉都要吸着他，完全就把他当作了不可缺少的‘食粮’。
林书相信，只要自己不碰她，两三天后绝对又会这样跑过来，一直恶性循环下去。
迟早有一天就会不再满足于用手解决了，关键自己还不能丢弃她，以后要是成了一个在万界之中恶名远扬的魔头，自己还得负全责。
这种女孩子简直比诸天轮回还要难以应付。
至少诸天轮回还只是个死循环，打破就好。
“要想安安稳稳的在此界把功德圆满，还是有些难度啊。”
“夫君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夫君功德圆满之后还想离开玄罗界？”
见熟睡的司韵晴已经醒来，听到了他的低语，林书暗道：本来最初是这样打算的，不过现在要想孤身离开是不可能了。
“对啊，功德圆满之后，便会去往我下一个道身所在的世界，继续游历。”
“那夫君会抛弃我们吗？”
“我游历是要做事的，也总不可能拖家带口啊。”
林书无奈道，她们又不像自己一样，这要是碰上了啥上古洪荒的凶兽神兽苏醒，战斗的余波都能把现阶段的她们给碾为尘埃。
要是再来几个沉睡在太古禁地里的至尊大能苏醒，那战局就更加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