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住所距离何毅的位置很近，里面的布置都像是精心安排过的，果然何毅已经提前预料到了羽枫的到来。
但羽枫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研究这些生活上的小细节了。自从他知道了清灵是被自己亲手销毁的之后，一个几乎令他崩溃的想法不由自主的跳了出来。
迄今为止人类遭受的所有苦难，所有因为畸灵而产生的伤亡损失，都是因自己而起。
这个答案让羽枫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想到清灵对自己的谴责，还有清音与清灵的对话，他更觉得苦恼。
“清音。”
羽枫叫停了正在研究房子里面配备的生活设施的清音。
“我在。”
清音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小跑着来到了羽枫面前。即使是变成了现在的战斗型机娘，得益于体内尚未拆除的服务型机娘的组件，清音依然有着优秀的服务能力。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清灵的事情，对吗？”
清音罕见的犹豫了。她躲闪着羽枫的视线，似乎并不愿意回答羽枫的问题。
“我过去设定过让你保守相关方面的秘密吗？”
羽枫见清音反常的样子，以为是过去的自己又添了麻烦。但没有想到，清音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清灵已经被销毁了。我们只在主人休眠之前见过一次面，在那之后，就连我也接受了改造，这部分内容便被封存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羽枫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在主人被畸灵袭击的时候，她出手拦住了畸灵。她想要带走昏迷的主人，但被迟了一步赶到的我拦了下来。”
清音如同在讲故事一般，平静的叙述道。
“她向我承诺不会再伤害主人，作为代价，她要求我保留我体内属于她的那一部分数据。”
“属于她的数据？那是什么。”
羽枫疑惑的看着清音。
“主人在创造我的人格的时候，并没有完全重新设计，而是很大程度上搬运了属于她的数据。所以我的体内就像人类的双重人格一样，存在着第二个人格数据。但是随着辰星系统的演化，这部分数据已经被渐渐压缩损毁，形同虚有了。”
这下，羽枫终于理解了之前在战斗的时候，清音与清灵对话的内容了。
“你是不是没……”
咚咚咚，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羽枫的话。
“非常抱歉，打扰您了。”
正当羽枫在想，难道是什么奇怪的服务人员又来了的时候，清涟跟在开门的清音身后走了进来。
“呃，你好，清涟小姐。是刚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遗漏了吗？”
羽枫见清涟的表情不太对劲，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的，事实上……”
她微微有些犹豫。
“这是出自我个人意愿的拜访。”
羽枫立刻转头看了一眼清音。果然，清音像是有意回避一样，转身向厨房走去了。
“清音……”
清涟小声地喊了她一声，但清音并没有理会。
“你是为了清音而来的吗？”
羽枫看到清音轻轻关上了厨房的门，便转头向清涟询问道。
“是的。”
清涟点了点头。
“您应该是明白的吧，二代机娘从机娘的划分中，这十台机体互相之间都是姊妹机，而清音便是我们理论上的姐姐。”
“这个我清楚。”
羽枫微微皱眉，他一时没有想出来这能关系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清音她因为……因为您的原因，我对她的了解太少了。我想……多了解她一下。”
清涟犹犹豫豫，像是很不好意思一般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
“你……很在乎这个吗？”
羽枫完全没有料到，清涟会为了这种事情特地私下来找自己。
清涟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代的其他姐妹，现在已经基本都在战斗中被摧毁了，现在留下的就仅仅只有我们三台机体。我想留住这份感情，就好像……人类一样。”
就好像人类一样。羽枫静静的注视着略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清涟，越发感觉自己对这台众人口中的最强机娘的印象再次刷新了。
但转念一想，能够开始主动考虑这些事情，这台机娘的感情，究竟已经演化到了什么程度呢。究竟还有几分是真情，还有几分是虚假的代码呢？
“需要我帮你把她叫出来吗？”
羽枫看了看关的严严实实的厨房门。那个方向安安静静，羽枫一时也猜不到清音究竟是单纯的自闭了，还是在偷偷用感知组件监听着自己与清涟的对话。
如果是后者倒还好了。
清涟注视了一会厨房的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谢谢您，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呃……”
清涟站起了身，羽枫完全弄不清楚情况，只好送她离开了房间。
清涟一走，清音便端着一杯饮料，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清音，你刚才在厨房做什么呢？”
羽枫明知故问。
“在替主人制作饮料。”
清音表情平静，完全没有表现出自己是故意躲着清涟的样子。她走到羽枫旁边，轻轻将一杯饮料放在了羽枫面前。
看起来像是一杯特调，但羽枫明白这样一杯饮料对清音来说不可能花费那么长时间。
“清音，你对清涟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体会不到她说的姐妹之情。”
清音轻轻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
“因为你们长期分别吗？”
羽枫见状没有戳破，顺着清音的话问了下去。
“因为主人在创造我的时候，没有赋予我完整的感情模块。”
清音的回答却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泼在了羽枫脸上。
“嗯？你没有完整的感情模块？”
“是的。”
清音点了点头，似乎还在疑惑羽枫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产生疑问。
羽枫一时愣住了。他本以为清音看起来感情淡漠，只是因为设定之初的数值，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