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执事确实是恐慌的,但她顷刻就收起了尚未勾勒在脸上的失措,沧宇举着那把苍白的武器,每当执事试图后退,锋利剑刃就会紧跟着她的脚步继续以最危险的方式抵着她的脖子。

“来得……正是时候,我本来还想自己去找你的。”执事淡然地面对着沧宇的要挟。

“找我?去拉我和你们同流合污么?”沧宇没有放下戒备,湛蓝的眼眸泛着光,紧紧盯着执事,“啊,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在想办法把我留下,让我重新加入到你们这个病态的队伍中去――你刚才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我可看见了!”

“不完全是,我承认刚才那件事……有过那种想法,但谁想得到你会一激动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执事缓缓退到两级台阶上,沧宇的剑依然紧随她的移动轨迹,“把剑拿开吧,用不着吓唬我,要是你真动了杀心的话我再怎么逃也是活不成的。”

沧宇顿了一下,手中的大剑开始有些发抖,在内心做过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才决定把剑收回身后披风下的鞘里,“那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听着,我不是个善于行动的人,不会雪中送炭,但自认还是善于锦上添花的,我愿意帮谁,谁就能赢,只是――”她耸了耸肩,一挥手,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我想有一个更彻底的赢法。”

“是吗?那只能说明你跟那群废物没什么两样!”沧宇厌恶之余,还是对机械执事竟然能如此轻易摘下面具表示惊讶。

“别对我下这样的定论,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我能决定自己的立场。”执事又从高台上下来,“你知道的,令人生畏的不是神明,也不是神翼。”

“也不会是有神翼的神明对吧?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是他们虚张声势的‘神力’或谓之‘神谕’的一言一行了。”

“当然。”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们觉得自己需要被支配、而且不能脱离支配,于是就永远自甘低眉顺眼了。”

“谁导致的――”

“谁导致不重要,如果你真想让他们推翻神明,那就应该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应该被支配。”执事打断沧宇的追问,重新走到高台上去,逐级爬升,直到消失在最高处。

沧宇身后,教徒们因为急于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而挤作一团,谁也不愿意让着谁,相持许久,大部分教徒直到都没能成功回到原本的位置,一旦有人在混乱中出于某些原因摔倒了,周围的其它人就会急不可耐地跨过他――有时被身下的东西一绊,没跨过去,直接踩在其它人身上也再正常不过。

“出来!”凭着刚才摆弄断肢而染在身上的几点红色 ,沧宇从簇拥的人群中拽出了那个剪断脚镣的教徒,“既然你已经决意要跟我一起反击神明,就不要再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义务’了!”

教徒没有理他,拽出来后仍是一副要拨开人潮的样子。“够了,你冷静点!”沧宇双手压住那教徒的肩膀,迫使他正眼看向自己,“你以为他们是在对你好吗?你们这样疯狂的做法只会折磨自己,让那些神职和神明做了得益者!”

“这――至少我有机会到更好的地方去了!我会变得更高尚了!”那教徒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教皇的几句训诫上,情绪罕见的激动到了极点,所有举止都变得粗野而不加以修饰了。

“你上去了也没用,上面不过是换种形式重复你现在的工作罢了!我以前就是在最高的地方――教徒所能达到的最高点,哪怕你留心点观察一下他们的样子就会发现他们有多么麻木和呆滞,听我的,去那里只会让你受到更多的禁锢。”

教徒茫然地看着沧宇,随后低头,用力闭上双眼,像在竭力回忆或是忘记什么,半晌,他才重新抬起头,如沉眠后迎来苏醒,刚才的亢奋之情已经平息了,只剩下涣散的目光和无力的话语:“不去的话,我们还有机会逃……不是,有什么办法还能弑神吗?那――我该干什么?”

“你很累吗?”沧宇仍是盯着教徒,“话都说不清楚,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没……”沧宇一松手,那教徒就有些站不稳了,“好吧也许是有点……剪断脚镣后不适应罢了……在那之前我真的不会觉得有什么累的――虽然很枯燥,久了之后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觉得累那就别做了!”沧宇一手揽住教徒的肩,把他带往离人群更远的地方,约摸有半数教徒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有人已经攀上了楼梯,却又在栏杆旁被挤了下来,从几人高的地方落到地上。

“你去告诉他们:上面的光景也是没有意义的,只会空耗更多的精力,让我们活着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神明,与其为那些神职和神明付出一切心血,还不如直接想办法杀死神职和在高处的教徒们,用最直接的方式夺来我们需要的东西!”

“您不是想要弑神吗?怎么现在换主意了?杀了神职的话神明可不会放过我们。”

“我说要弑神你都太不敢信难道他们就比你有觉悟吗?”

“这……他们反驳怎么办啊?”

“别给他们反驳的机会,说完就走,愿意反击的人自然会来,愿意守着那些旧东西不放的废物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我明白了。”

“等下!”教徒临行前,沧宇又叫住了他,“离瑟寇斯回来还有多久?”

“没多久了,可能只有一两年……或者十几天?”

像最开始的沧宇那样,那教徒也鼓起勇气,打开了盘旋楼梯上的第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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