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努力与眼皮斗争几下，将视线从摇晃的火焰移开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位过于靠近的面容随着伊达尔视线的移动出现在眼前。

身体猛地绷起，因为视野突然出现一张脸而被吓到的伊达尔不由得想要向后仰出，不过未等他因后仰而倒在地上，想要逃离的身体便被姬乐欣及时拉回了身前。

“伊达尔醒了？怎么样，感觉还……噗！伊达尔你怎么回事啊？我想被美女抱还来不及呢，你居然还想要跑？”

听到姬乐欣那边发出动静，狄多尼将视线移向二人，随即便看到伊达尔用尽全力想要脱离姬乐欣的模样。

身体随着姬乐欣手臂的收回重新站稳入地，直到这时，伊达尔有些迷糊的脑袋才重新恢复了思考。

“无论是谁醒来时身边突然出现一张脸都会产生些应激反应吧。”

看着远处面露笑容的狄多尼，伊达尔不禁回想起在卢克镇时伊查叔为了让自己早起，一段时间有事没事就跑到自己床前让自己一起来就看到他那张大脸的画面。

嗯……虽说雌雄莫辨的姬乐欣的确是比伊查叔那张粗糙的脸要好看太多，但该吓人还是吓人啊！

习惯性地抬起手，伊达尔想要挠挠脑袋，但往常应该直接抬起的手臂却没有听从大脑的指挥。垂落于身侧的手臂颤动一下，伴随一道沉重感涌入大脑，伊达尔对于身体的命令首度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带着几分无奈的表情消失无踪，伊达尔愣了数秒，在脑中确认一下刚刚发生的并非异常后，他将视线垂落，发现自己已经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应该是你最后使用的那道术式对你的精神产生了些的损伤，虽然我已经为你的身体做了些简单调理，不过也只是保证你的身体不会受到二次损伤而已。”

察觉到伊达尔有些僵硬的动作，姬乐欣轻声向伊达尔解释了下他现在的状态。

虽然伊达尔本人在使用法术时完全不在意后果，但姬乐欣看得出伊达尔用出那道连诺查都能控制的法术时，是以伤害自己本源为代价才能达成的。伊达尔年轻时还好，因为可以借着年少气盛硬抗直接消耗本源法术带来的代价，并在好好休养几天后便能恢复如常。但等他过了三十岁……这种消耗就会对本源产生不可逆的损伤了。

‘伊达尔是知道这样的效果才会使用……还是他只能使用这种方法进行战斗？’

在检查伊达尔身体时，姬乐欣惊奇地发现不少时候都会使用镰刀近身战斗的伊达尔居然来一块肌肉都没有锻炼出来。这对于所有会近身战斗的人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伊达尔这种明显被训练过如何近身战斗的新手来说。

伊达尔……或许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吧？

在心中做出如此猜测的姬乐欣，不由得感叹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好的人还是恶的人，本质都没有任何区别。

“啊，谢谢，麻烦你了姬乐欣。”

即便现在依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但不妨伊达尔对着姬乐欣做出感谢。

“只是为你调理下身体而已，你还处于成长期，就算有些小毛病也能靠身体素质恢复过来。”

摇摇头，对于伊达尔感谢姬乐欣虽然收下，但也表明自己并没有为他付出什么。

“没有没有，姬乐欣你能帮我就足够我感谢了。”因身体无法动弹而产生的紧张被一道伪装的微笑压下，伊达尔习惯性地解释一句后，举目望向被黑暗遮蔽星月的夜空，眼中滑过一丝疑惑，“那个，请问我昏迷了多久？”

“半小时，我都准备通知你的老师过来接你了，啊，看起来你现在似乎也很需要。”

在伊达尔苏醒后又与卫兵交代些事情的盖亚玛，此时才来到伊达尔身前，为有些迷茫的少年解答了他的疑惑。

“才，才半小时？”

听到盖亚玛给出的时间，伊达尔却没有露出任何了然神色，反倒满脸惊讶。

伊达尔的精神比起普通人来说要好上一些，但也就撑死是法师学徒的水平。别说对比什么真正的法师，光是在卢克镇，曾经做过法师学徒的吉莱斯与走自己老哥的道路选择成为魔剑士的伊查都比伊达尔的精神高出数头。

这也是为什么伊达尔的亡灵操控只能使用三次，而在没有获得羊头骨前，即使是第一次使用亡灵操控都会感到头痛的原因。对比起骨刺恐镰这类基础法术，直接对亡灵使用甚至连里尔，克洛这般高等亡灵都能获得加强的亡灵操控带来的消耗完全不是伊达尔这点可怜精神足以承受的。

九小时。这是珂尔加德通过多次确认后得出的时间，即伊达尔使用完三次亡灵操控耗光精神陷入昏迷后重新苏醒的最少时间。

可现在，使用完三次亡灵操控的伊达尔仅用了半小时就再次苏醒，而且除了身体乏力外用出法术的脑袋却没有一点疼痛？

眉头皱起，伊达尔隐约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如果说是羊头骨带来的变化……但这也有些太过牵强了吧？更何况第一次使用不再产生任何副作用是因为羊头骨也仅仅是伊达尔的假设，没有得到任何验证。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醒太早了？这么看来那道能困住天使形态诺查的法术果然没那么好使用……不过你现在的情况， 应该也与诺查死前用出的那道圣光有关吧。”

将伊达尔表情变化收入眼中，狄多尼露出一丝了然的同时，为自己这位战友讲起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在诺查放弃抵抗后，他的身体随着盖亚玛掷出的光枪一起撞入了亚龙头骨。但奇怪的是这个老人不仅没有破坏龙骨，反而将全身圣光汇聚，用自爆的方式在萨文夜空制造出了一道硕大的圣光光柱。

光柱一共持续了十五分钟，它不仅将萨文城短暂化作白昼，当其彻底消散后，本是在拍卖会正厅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也突然没了踪影。更诡异的是，除了被魔力过载破坏的铭文外，萨文拍卖会本该被大火烧毁的物件也神奇地没有任何损毁。

“当然也有些意外存在，比如说别切开的侧门呀，”狄多尼看了眼脸色突然绷紧的伊达尔，随后又将视线移向扶着伊达尔的黑发少女，继续道：“还有被什么东西摧毁的通道墙壁什么的。”

不过不同于紧张的伊达尔，承受狄多尼视线的姬乐欣没有一点表情变化。毕竟那道缺口是天使撞出来的，现在那道开口还能勉强看出是个长着大翅膀的人形，再溯源也到不了姬乐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