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那是我多问了？”
林言俯下身子，替苏锦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筷子。
“我…”苏锦深深地望了林言一眼，几番欲言又止，那样子，小心而警惕。
“你不想说也可以，我知道…那和你退学有关是吗？”
“嗯…嗯。”
苏锦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简单的动作像是倾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眉宇间闪烁着痛苦的挣扎，如同她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人撕开，霎时鲜血淋漓。
“看来你真的认识他。”
林言审视着苏锦如小兽般躲闪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点缀在她些许苍白的肌肤上，像是高贵的黑宝石，深邃而美丽，如果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大概都会被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动容，生出几分怜悯。
到底是怎样的伤害呢？
莫名的，林言有些好奇苏锦的过去了，在他看来，苏锦曾遭受的，不过是一些未成年人报成小团体孤立某些不合群的个体小把戏罢了。
言语上的暴力，精神上的孤立，再甚者…或许有肢体上的冲突，稚嫩的孩子们所怀揣的往往才是最真实的恶意，这些恶意被毫无保留地倾泻于另一个年轻的个体之上，至此…脆弱的防线便被击破的支离破碎。
可到底是怎样的苦痛呢？让苏锦会在寻常的雷雨之夜濒临崩溃，在提及过往时会满眼惊恐…
“因为他？那个叫方天齐的人？”
“我们是…”苏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同学。”
林言轻轻扶了扶滑至鼻梁的眼镜，他大概明了了，可这么会这么巧？
沐清歌所说的，现在学生会长最可能的候选人方天齐，背后隐隐有不好的传闻，却一直苦于拿不到依据。
也难怪，如果苏锦所言属实，就连受害者都无法联系到的话，所谓的传闻也真的就只是无根浮萍，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
要去举报吗？把证据交给学生会。
林言想着摇了摇头，他对这所学校可没什么归属感，这种好学生的事情还是不要掺一手了吧，至于学生会会长谁当，和他也没太大关系。
至于这个秘密，他甚至还能拿来对付某个正惦记着他的疯子，王猛那家伙…好像和这个方天齐是一伙的吧。
想到这，林言忽然拍了拍现在脸上还残留着些余悸的苏锦，“还会想起那些吗？”
苏锦愣住了，她感觉到在额头上游走的温暖一直清润过她的血液，最后沿着脆弱的血管归于她的心脏，回忆带给她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如春光般的和煦。
“已经…忘了，除了…有雷声的时候。”
“恨他们吗？”
“不…不恨！”
女孩猛地摇头，她轻咬着嘴唇，似乎还在回忆着那些过去的苦痛，最后却缩在了手掌的那方温暖之下，小声地嘤咛，“我不怪他们的。”
善良的公主殿下最后还是原谅了那些曾经用锋利的剑刃将她驱赶进幽森古堡的强盗们，她笑着选择了遗忘那些过往，将那些不可饶恕的罪恶抚平，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以后打雷的时候…来我家吧。”
“啊？”苏锦怔怔地抬头，盯着林言的眼睛，仿佛在确认其中的真假，“可以吗？”
“上次你那个样子，真的挺让我担心的，说起来…你还没去过我家吧？”
“你家…”苏锦摇了摇头。
“那…吃完饭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
“我…”苏锦低头沉吟了许久，她似乎有些动心了，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还要赶稿。”
“那…好吧，我家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
林言尴尬的笑笑，自己那个毫无特色的房间的确也挺无聊的，被拒绝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能去你家的书房看看吗？上次我看到里面有很多书，那是你买的吗？”
“那些都是爸爸留下的，以前打发时间的时候，已经看完了。”苏锦解释道，“你去吧，喜欢的书也可以借走的。”
“哦，那好，你去忙吧，我来洗碗就好了。”
苏锦缓缓放下吃了小半的碗筷，站起身向着画室走去。
林言看着苏锦离去的背影忽然转了过来，她看着林言轻声叮嘱了一句，“在书房看书就好了，其他的东西不要动…不要动。”
苏锦幽幽的重复着，明明只是普通的嘱咐，落在耳畔却好像悠久的回响，许久没有散去。
“哦，不会的，我就随便看看。”
林言没多想，以为只是苏锦不喜欢别人动了她隐私的东西，她这样孤僻的女孩，大概对自己的东西都比较敏感。
“嗯。”苏锦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画室。
林言一直等到苏锦走进画室，他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想看书的借口当然是假的，只是林言还想再了解了解苏锦的生活，从素昧谋面到现在可以出入苏锦的房间，他与苏锦的关系越来越近已经成为事实。
如果是自己要拿来使用的东西，当然是要能够完全掌控的，可谁也不能确认苏锦展露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她，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他去发现。
书房的光线并不算好，即使是在白天，整个房间还是那么黯淡无光，林言按下开关，柔和的光线撒下，瞬间多了几分氛围感。
指尖顺着书架划过，顺着视线迁移，一本本书目尽数收入眼底，书很杂，绘画、金融、烹饪、心理学…
这些书涉猎极其广泛，如果苏锦真的全都看过的话，那或许比起她的同龄人，要强上不知道多少。
林言的手指在一本讲述了犯罪心理学的心理学书目前停下，这本书很厚，林言将书抽出，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可他还没翻动手里的书，目光却被书后闪着红色光芒的信号灯吸引了过去，他小心的将光源摸去，其实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一个安放的相当的简陋摄像头，如此明显的摆放，其目的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偷窥。
“不要动…我说过的。”
幽森的声音拂过脖颈，冰冷的触感仿佛直通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