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维现在有点明白过来三月兔那个诡异的红眼状态是怎么回事了，或许她正是靠着暂时的疯狂让自己从魅惑当中挣脱出来的。

三月兔的狂气还属于能勉强收放自如的水准，但疯帽子的程度似乎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过倒也没必要考虑得那么长远，直面深渊之门，是到晋升神性位阶的事情，你也可以到时候再放弃。这个预言显示你有接近高位的机会，说明你至少可以抵达中位阶。我个人还是比较推荐你尝试一下的，毕竟你已经具备了进入这条途径的仪式条件。”疯帽子指着莱维说道。

“我具备仪式条件？”莱维愣了一下。

“成为‘深渊’第九位阶的‘异教徒’，需要达成的仪式条件是完成一次‘痛苦的牺牲’，而你应该已经用过我给你的‘牺牲的烙印’了吧？也就是说你其实已经完成仪式了。只需要得到一枚‘魔鬼的货币’就可以了。”疯帽子解释。

“‘痛苦的牺牲’？如果我不具备条件呢？”莱维问。

疯帽子怪笑起来：“那你就需要进行深渊教的传统仪式啦——在祭司的主持下，亲手拔掉自己的一块手指甲，以自己的痛苦向深渊献祭！”

“这也太痛了吧！”莱维忍不住喊了出来。

“我手头有很多‘魔鬼的货币’，因为我经常去监狱收割那些罪人的灵魂，所以你暂且不必担心材料问题。”疯帽子说，“我可以借给你一枚。”

“原来这才是你进兔子洞地牢混迹的目的啊。那深渊的第九位阶，有什么能力？”莱维试着问道。

“‘异教徒’的能力不算强力，但很方便哦，你其实已经体验过了。一个是‘牺牲’。‘异教徒’可以献祭自己付出代价来救人，也可以从深渊换取力量。如果以生命为代价，可以治好濒死的人，也可以让自己在在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里暂时拥有第六位阶‘恶魔’的力量。然后另一个，就是收割他人灵魂，制作‘魔鬼货币’的力量，注意，这个能力只能收割那些已经因为痛苦而屈服，或者自愿献身的对象的灵魂。怎么样，要试试看吗？”疯帽子用推销的口吻说道。

莱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能力其实很实用。

魔女的低位阶缺乏正面作战能力，“异教徒”的“牺牲”能力虽然有代价，但不失为一张殊死一搏的底牌。

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是晋升深渊第九位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他已经是教会喊打的魔女了，多一个崇拜恶魔的深渊教徒的身份根本不算什么。

“还请您指引我吧。”莱维看着疯帽子的眼睛说道。

“好，深渊教的教义是相信这个世界的根源是混沌的深渊，一切都源于无序的自由，而我们只能做到因势利导——这些你倒不用记着，你现在要知道的是按照深渊教的传统，我就是你的导师了，我会借一枚灵魂帮助你进入第九位阶，但有借就得有还，我要给你一个考验。你要跟我签署一份魔鬼的契约，一个月内，你要亲自收割一枚罪人的灵魂回来。如果失败，你就必须用其他代价偿还，也就是答应我一个请求。如果成功，我会指引你进入下一个位阶。”疯帽子笑着说道。

“偿还？”莱维愣了一下。

“我会要求你像三月兔那样帮我承担一部分封印在我灵魂深处的狂气，降低我发狂的风险。”疯帽子笑道，“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吧，毕竟我想你肯定对那位大小姐的灵魂志在必得吧。”

“原来还有这样的条件啊。”莱维有些苦涩地笑笑。

“我不做亏本生意的，朋友。”疯帽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菜得抠脚，连一枚灵魂都收不回来，那也太丢我这个导师的脸面了吧，我好歹也是深渊教仅存的高阶祭司了。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承受一部分狂气并不会真的让你完全失去理智。”

“好吧，这个风险还算可以承受。”莱维点头，“就算我失败了帮你承担，也可以算是我还你恩情了。”

他对报仇志在必得，要收割罪人灵魂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卡蜜拉。

再过一个月就是升学考试了，公爵夫人安排的剧本会在那之前解决掉卡蜜拉，这一点莱维对公爵夫人还是有点信心的，一个能窃取整个公爵领地的阴谋家，收拾一个失势贵族的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很好！”疯帽子笑着打了个响指。

一团火焰倏地在莱维面前爆发，吓了他一跳。

火焰瞬间消散，留下了一份印着火红色文字的契约漂浮在莱维面前，上面写着疯帽子说过的条件。

“这是第五位阶的‘魔鬼’的能力。仔细看完，然后对着契约说‘我同意’契约就会生效，契约对你的束缚力并非源于我而是源于你自己的灵魂，所以无论你的位阶有多高，只要同意了就不能反悔。”疯帽子说。

“你的契约不会有漏洞吧？”莱维偏过头，扫了疯帽子一眼。

“你很聪明啊。没错，‘魔鬼’对契约有解释权，制订契约的‘魔鬼’可以钻契约内容的漏洞和错误。深渊的根源是混沌，而魔鬼的契约，其实是对秩序的嘲弄。”疯帽子坦然大笑，“不过，我不至于搞自己人。放心吧，我真要害你，现在就能动手，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莱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好，我同意。”莱维开口。

“那么契约成立！真是一桩好买卖！”疯帽子大声欢呼，“莱维兄弟，欢迎加入深渊教！也欢迎你……加入茶会！！欢呼吧，我们又多了一位新同志！”

他欢呼完，看看睡鼠和三月兔，三月兔正面无表情地喝茶，睡鼠还在半睁着眼睛打瞌睡。

突然的安静，气氛有点尴尬。

“你们这样毫无响应，我很没面子欸。”疯帽子说。

“哦，欢迎。”三月兔兴趣缺缺地看着莱维。

“庆祝。”睡鼠迷迷糊糊地抬手朝天上一指，众人的头顶突然炸响了礼炮，碎彩纸雪花一样洒落。

“嘿，睡鼠，你这样茶里都掉进纸屑了！”疯帽子抱怨。

“没关系，反正都是梦，都是我营造的幻觉。”睡鼠迷迷糊糊地回道，“你的杯子里可以是你记忆中最好的茶，也可以是尿。”

“那个……”莱维有些尴尬地出声，以免这些人的话题越跑越远。

“哦，抱歉。”疯帽子歉意地笑笑，又打了个响指，“拿好我借给你的东西吧！”

那一纸漂浮在莱维面前的契约突然燃烧起来，上面的文字红得发亮，莱维突然有种契约的内容正在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的感觉。

契约在火焰中消失，与此同时火里又出现了新的东西——一枚灰白色的硬币状的结晶。

魔鬼的货币落下来，莱维伸手接住。

拿到的一瞬间，“爱丽丝”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她茫然地从睡鼠的办公桌上抬起脸，发现睡鼠还在打瞌睡。她把自己的手从睡鼠手中抽回，发现手心里多出了那枚魔鬼的货币，触感冰凉。

疯帽子竟然通过梦境将这种东西送到了她手里。

这时一只手拍在爱丽丝肩膀上，吓得她肩膀一颤。

她扭头一看，是三月兔。

“入会费，交一下。”三月兔面无表情地朝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