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治好怎么办?”

苑夫人盯着鹿云衫,眼里看不出是猜疑还是玩味。

但仔细辨认后,她发现是愠怒,她对苑夫人老不正经的印象先入为主了,没有发现她已经生气。

“云衫,既然是赌注,那就要把话说清楚了,能不能治好,有没有风险,治不好怎么说,治坏了怎么说,这些我都是不会含糊的。以免后面出现什么差错,人命关天。”

看吧,这就人命关天了...

踩雷了啊。

看来欺负了苑铃音或许没什么,她自己都欺负的老开心了,但若是玩儿坏了这个儿子...搞不好夫人真能大开杀戒。

看苑夏楠被保护的那样子就知道了,夫人这话并非虚言。

嘶...苑铃音怎么没有这么关心她弟弟,要是现下把苑夏楠当命根子的人是她,我好歹好把苑夏楠玩儿坏了报复她。

可夫人对我还挺好的,我还得靠着她啊...

于是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原地认怂。

“全听夫人的,如果没有治好公子,夫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是治坏了,我给公子抵命。”

“你没了,他也没了,两条命搭进去,我亏成什么了?这样吧,云衫你如果没有治好他,你的婚事也交给我来定夺,这是我给你的公平。”

“本就卖身给夫人了,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

“那不一样,你卖的是职身不是肉身,就算是全身契的下人,在苑府里婚姻大事也是可以自己做打算的。而且我的话还没说完,若是你敢把我儿子治坏了,我得要你每年都给我苑府添人加丁。别担心我怎么让你生,你只管担心你吃不吃得消就是。”

说完,伸出手来,学鹿云衫挑逗自己女儿一般的,在她肚子上画起了圈圈。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怀孕,,这是处罚。”

果然调戏女儿的婚事还能公平,一提起儿子就是处罚了。夫人你也是老双标了啊。

“这惩罚也太严厉了...夫人我能再考虑考虑么?”

“考虑也是要时间的,我不能让你这样一个小妮子随便拿捏吧,连嫁小姐这种事都说得出来,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今晚给我回复,若你赌,给我一个期限。若你怕了,今后我再不过问你和我女儿的事,她不管对你做什么,做为小姐的下人,你都得给我守着。”

“诶...那我不是没有回头路了。”

“和我下赌注,是想说就说了,又说说而已的事吗?你不会真以为,我对铃音的态度比较粗散,就可以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女儿了吧?你得记着,任何时候都不可以用家人来要挟家人。哪怕是玩笑,我都会反感。”

糟了,生气是小事,反感可就是大事了。

本以为被占了便宜,开开小姐的玩笑她应该能体谅的,毕竟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和苑铃音不对付,结果竟然如此。

看来真的开错了玩笑。

换位一想。当着女儿的面暗讽母亲双标,对儿子好过女儿,还提出那种条件,论谁都会生气吧。

况且自己还是个下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苑夏楠的事她是真的有在考虑,所以当即接受了。

“夫人的话,云衫都记住了,是我说错了话,我会给小姐道歉的。至于公子的事,我想要一个月的时间。”

“当真?一个月后春弈可开始了,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为你的玩笑话分心。”

“不是玩笑话,而且或许不到一月的时间,在那之前我会做一些准备和实验,到时候也给夫人过目,之后对公子的一切行为也依实验结果而定,不到我们双方都同意治疗开始的时候,我不会轻易下手,夫人若不点头同意,因此延误时间而造成的后果我也一并接受。”

“好,我就喜欢你办事时让人后顾无忧的这些心思,很真,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提醒你一下,不要勉强,就算没有进展,我也会给你寻个好夫君的。”

夫君...

完了,怎么还忘了这一茬。

接了这个赌注我岂不是不能娶只能嫁了?什么夫君啊,我可不要嫁给男人啊。

“必然...将公子治好,否则我鹿云衫提头来见。”

“诶,不必,不就是赌输了嘛,我能在婚事上亏待你?”

“宴必不负夫人所托,若有闪失,投井自溺。”

“都说了不用了。”

“那我就上吊自尽!”

“跟我赌要嫁小姐的时候那么洋洋自得的,到自己了就这么不想嫁吗?”

苑夫人这番话刚说完,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是桃鸳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两只竹笼,里面各有一只大致三个月大小的狗子。

“云衫我回来了...诶?小姐你怎么了?”

果然是桃鸳的命根子,一进门眼睛就落在了小姐身上。

可谁能想到呢?在苑夫人和鹿云衫侃侃而谈的时候,苑铃音早已经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给委屈哭了。一个人默不作声的跪坐在鹿云衫身边,两眼大颗大颗的落着泪。

原来她心里还是在意的。

自己在娘亲眼里不如弟弟,婚事还被拿来随意作赌这种事。

一切还都是鹿云衫挑起的,她现下放在心里的人。心态就这么崩了。

鹿云衫此时看着她哭,心里竟然有些愧疚。

同为女人,刚才和夫人撇开她不管的那番话有多伤人她是清楚的。这也是鹿云衫第一次拿她当女人看。

这时桃鸳提着两只狗子,过来苑铃音身边给她擦起了眼泪。

“发生什么了?小姐又做错什么事了吗?收夫人罚了?”

苑夫人听后说道:“也不是什么大错,说了两句罢了。”

鹿云衫则收到了桃鸳忽然投来的眼神。

好像个离开了一会回来发现孩子被欺负哭了的妈妈,而且准备生气...

“桃鸳我可没有对小姐做什么啊,是她欺负我来着...”

“她明明是在意你...”

对这刚和好的桃鸳,鹿云衫还是珍视的,搞不好她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于是为了她安慰起小姐:“好啦小姐,别哭了,是我说错话了。”

“我没哭。”她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鹿云衫一眼,就坚持了两秒,身子就开始抽搐起来。

这种明明就很委屈,还要硬抗的时候多半是扛不住的...

看着她怪没出息的样子,鹿云衫也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她便哭的更欢了...

鹿云衫的手在空中僵住了,她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啊?

——关心则乱吧...你和苑夫人都是她在意的人啊,但是你两刚刚聊的话题,对她真的可以说是不堪入耳了。她在外面把苑夏楠的名声做的还是挺好的。

可我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她轻薄我吧...按她这个纯度的双鱼来看,惯一次绝对会有下次的。她还要给自己洗脑,这事儿就是她受委屈了,夫人也没罚她,那就不是大错,那偷吻什么的下次她就还敢。我现在是夫人的人,真就拿她没办法,下次她再哭怎么办?

——还有你处理不好的女人?真被克制了?

你别乱讲啊...都说了心里有人了。

而且她这样子我是真喜欢不上来。

和系统老婆说罢,鹿云衫收起手,冷漠的看着她。

桃鸳都觉得小姐哭的实在有些不好看了,连忙抱着她回房。

“小姐我们回去吧,别哭了别哭了,都这么大人了。”

苑铃音听话的起身跟桃鸳出门,走到一半还回头指向狗子:“苟沟。”

“好好好,苟沟苟沟。”

真孩子气啊,可这不是给我的吗?

鹿云衫诧异的看着回来取狗的桃鸳,得到这么个回答。

“先用来哄哄她,晚些再给你吧。”

说罢,笑中带累的提着狗走了。

“她怎么有兴趣养狗了?”苑夫人疑惑的说道:“小白死了之后她不是不养了吗?”

“那是我跟桃鸳要的。”

鹿云衫见现下只有自己和夫人两人,于是准备了一套胡诌给她。

“夫人,我有两件事,想先跟你说明一下。”

“哦?什么事?”

“第一件事是,你可以把我当做桃鸳来对待,公子的治疗上我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有妖术?”

“算是吧,喝下我的血,我就能治疗他人的身体,这件事我从没和其他任何人讲过,若不是为了帮夫人治好公子,我也不打算告诉夫人的。”

“嗯?为什么不能说?”

“云衫怕招祸。”

“我都有桃鸳了,差你一个?你先说说怎么个治疗法?难道比桃鸳还厉害?”

“桃鸳的治疗就是治疗,是对伤口的复原,而在我的血契之下,即便是没有伤病的身体,我也可以修改她。”

修改?苑夫人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山村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甜水村那老两口究竟生了个什么妖孽?脑袋聪明,画技出神,能行医治病现在又会妖术了...

“你是你爹娘亲生的吗?”

被苑夫人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鹿云衫自己都懵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

“你爹娘平平无奇,生出你这么个女儿,不奇怪吗?他们的底细我可是排查过的。不可能生得出会妖术的女儿。”

“可云衫没有刻意隐瞒身世,我记忆里只这一对父母。现下他们双双去世,我想求证也无人可问,与我而言养育之恩大过生育之恩,我也只认他们。”

“养育之恩大过生育之恩...”

“夫人?”见夫人愣住,鹿云衫轻轻唤她。

“啊,没事,那第二件呢?”

“就是刚才的小狗,公子的身子已无法治愈,我想用妖术重塑他的身体,害怕失手所以要拿小狗做实验。”

“也就是你说的要我过目的东西?”

“嗯,虽然不确保公子可以像小姐一样完全正常,但至少保证他可以生育。夫人最担心的,还是怕侯爷无后吧。”

“奥...这样啊,那也够了...能生育也不错了。”苑夫人若有所思的点头,露出些许失落。

于是鹿云衫安慰到:“夫人,其他的病情以后还可以想办法的。”

“能让他不那么痛苦吗?”

“原来夫人担心的是这个,您放心,只要能治愈,一定让他开开心心的。”

“那我...就期待一下吧,才把你带回家两天,你给我的惊喜真有些多过头了...”

“对奥,我可是一分钱没花还让您倒赚了一千两,夫人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有些太划算了。像我这么好的女人天底下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了啊,你可千万不能一生气就把我打死了。”

“你这小嘴...嗯,等将军回来,我也可要带你好好见见他。对了,忘了我的事儿了。”

“原来夫人突然来书房找我是有事?”

鹿云衫说画间,苑夫人拿出了那张白纸画卷。

“你忘了我买的这张空有署名的画了吗?等见过将军之后,你帮我把它画成将军像吧。”

“云衫明白,夫人第一次找云衫干活,孕傻肯定不让你失望。”

“我还没说完呢,这是春弈将决时候,将军出战所用画像,要做成长十米宽六米的挂幅。我担心你的画,工匠能不能仿制的像。”

“那我就亲手画一副长十宽六的画给您。”

“可以吗?”

“交给云衫就是,不过夫人,一码归一码,这些虽都是本分,但治好了公子,有没有赏啊?”

“不是你要和我打赌的吗?赌赢了小姐的婚事不就你算了算了?”

“啊?那个是我故意气她的,现在想来也不实际啊,所以我想落点实在的。”

“没有。”

说完苑夫人从桌上拿出一张纸来,刷刷写上了些什么,鹿云衫一看,竟是之前的赌注条约。

“夫人...你多少给点啊,我还欠着你一千两啊,一千两好多的,我想快点还上。”

“你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还拿羊毛给羊织衣裳。我这羊可是一点好处没捞着,不会再给你钱了,你多少给我挣点回来。”

“知道了...”鹿云衫撅起嘴,却突然被苑夫人拉起手来,在一张纸上摁了一下。

这动作她可太熟悉了。

以前就是这么被人给卖了的。

“夫人这是干嘛?”

“方才的赌注,你与我签字画押,那些条件就都一一作数了。”

“啊?那小姐的婚事岂不是...真要我做主啊?”

“对啊,我还头疼她要怎么嫁呢,没想到你还赶上门来揽活儿,就没见过这么给我省心的。我云衫可这是太好用了,我就睡一觉儿女之事就都又有希望了。不愧是我买回来的。”

“啊?!夫人...夫人你等等,我后悔了,换个,换一个条件行不行啊!!夫人...云衫怎么可以嫁小姐啊!!!”

见夫人走远,鹿云衫站在门边,一阵晕眩。

这赌注,气哭了苑铃音是不假,可到头来自己也没爽到,还惹来这麻烦事情...

治不好公子自己要挨干,治好了公子,还要料理她苑铃音的婚事。

根本就是赔本买卖啊。

终究还是没算计过这个合法萝莉。

我真是...到底怎么想的...

亏死了亏死了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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