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且具有强烈挑衅意味的男声从下方传来。
门后的光景,饶是林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免吃了一惊。
毕竟就算是在蓝星,作为合法公民的他也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类似的场面。
“这算什么?地下拳场么?”
硕大的场地中,一座四四方方的擂台是全场照明的焦点,四周的地面倾斜向上,为观众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虽然观众席像体育场的看台一样,遍布着座位,但是一眼望去,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就没有坐着的。
很显然,一路上林安听到的不妙言语,就是这群接近癫狂的人发出的。
他们挥舞着手中投注的票据,对下方擂台上战斗的两人发出自己所能制造出最大声的叫嚣。
在昏暗环境衬托下的这群人,在林安看来,就像一群野兽一样,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投注的票据,或许只是一个疯狂的理由罢了。
说战斗或许不太合适,很明显,下方的擂台上只是一场单方面地殴打。
虽然离得很远,但擂台上方的魔法投影让林安很清楚地理解到双方悬殊的差距。
蓝星在虚拟影像这方面也鼓捣了不少的东西出来,但是局限性巨大,甚至是相关的演出只能有正面的观众。
而这个投影很显然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平面投影,投影出来的画面就像是擂台上方也在进行一场战斗一样,还是放大版的。
真实,饱满,哪怕是飞溅的血液和汗水也能清晰的看见,这是林安的第一感受。
而他能看到构成画面的魔法粒子散发出淡淡的微光,这种感觉很奇妙。
别人或许关注的是擂台上拳拳到肉地殴打和飞溅的血花,而他则是对魔法投影的原理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茜娅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魔法投影,也并没有细想。
“我还以为您会吓得瘫倒在地呢。”
听到对自己的调侃,林安回过神来反驳道:“这种东西也不算什么吧,我又不晕血。”
擂台上地殴打已经接近了尾声,胜者将对手按在了擂台的边界上,不断地输出。
林安注意到他的对手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没说什么,人家的场地自有规矩,他反而是又对擂台四周的边界产生了兴趣。
擂台没有明面上的围栏,但四周微微散发的魔法粒子应当是构成了什么屏障一样的东西。
受击者的血液与牙齿会不受阻碍地飞出擂台,但他的身体被屏障牢牢的挡在台上。
这说明这个屏障具有一定的过滤功能,只会对大型物体或者生命体产生拦截。
与茜娅激活电梯时出现的凝实魔力不同,这些构成了持续魔法的魔力分散开来,形成了无数魔法粒子,有规律地运行着。
林安突然意识到,茜娅之前从空中拿出各种东西的时候,是没有魔力逸散的。
难道那不是魔法,他心生好奇,但没有直接提问,这种天赋在做出去留决定以前,最好不要暴露。
在林安研究屏障的时候,茜娅显得有些无聊,她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下方的擂台一次。
茜娅瞥了一眼林安,发现他盯着擂台,显得很专注,便开口给他解释起所谓训练场的由来。
“这个地方在一开始只是近卫军用来彰显自己强大的地方。”
“不过后面他们发现,在魅店与美酒之外,暴力也是这帮人无聊时的爱好之一。”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打闹,但每天的盘口也能挣不少吧。”
林安感受到了茜娅的不屑,他发现进入这里的她已经不会刻意去维持自己的冰山气质,表情变得丰富了起来。
“规矩很简单,近卫军守擂,谁上去挑战都行,每赢一场的奖励都很丰厚,对自己自信的人也会给自己下注,但不能买输。”
讲解很简短也很直白,考虑到异界来的勇者可能是个心慈手软的带善人,茜娅还是多说了一句。
“理论上是不会死人的,但挨打的轻重就看这帮人对魔王军地挑衅程度了,嘴上厉害的家伙落个残疾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那遇到突然冒出来的狠人,不会亏钱么?”
魔界里能争好斗的猛人应该不少吧,林安有些疑惑。
“狠人?”
茜娅冷淡的声调让林安一时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自信。
“有胆子冒出来的狠人,只会也只能是魔王军的人,但无论在役还是退役,军方人员禁止挑战。”
林安一时语塞,只好又看向了台上的魔法术式,而这次,他很快就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台上打的挺激烈的,不过感觉也就是在正常水平?”
虽然这正常水平的两人看起来比终结者还能打,打桩机一般的打击声在林安听来已经很恐怖了。
但他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二人,起码是打人的那个,只是在用自己的身体进行攻击,没有任何能量和魔力的使用痕迹。
“发现了?”茜娅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回头看向林安。
“台上不许使用斗气,魔力之类的能量。理论上,一个黑铁战士,也能击败传奇强者,当然,得是法师。”
林安听到茜娅的回答,差点笑出声,就好像让工地搬砖的去殴打华尔街的金融精英一样,专业不对口打个锤子打。
林安站在入口旁边的栏杆前,靠了上去。
虽然死斗之台的观众很多,但人群为了友好互动都向前拥挤着,最后几排反而空荡荡的。
在黑暗中与茜娅对话的林安,顿时有种自己是来和黑恶势力女头目接头的感觉。
“可在我看来,不会近战的法师可不是个合格的法师啊。”
他不由想起了很多作品里肌肉满满的壮硕法师。
“勇者阁下的关注点都很奇怪呢。”
茜娅有些惊讶地回道,她放下手来,认真的看向了林安。
“不过这一点还是日后再跟您细说吧,正好他们也结束了。”
这时台上的打桩行为停了下来,周围的观众发出了巨大的嘘声。
不知道身处何处的主持人又发出了欠打的声音。
“那么今日的第三位挑战者,魔拳艾力阁下已经被抬走了,近卫军的莫迪队长已经连战三场,接近力竭的他是否能战胜下一位挑战者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力竭个屁,在林安看来,那莫迪队长也就是出了个汗的水平,这主持人估计也能帮魔王军赚不少钱。
在观众山呼海啸般地呼喊中,茜娅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笑意。
林安在这一刻意识到,冰山蔷薇藏在自己冷酷表情下的本质,已经向他展露了一部分。
带着他来认知战力体系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或许茜娅更多的目的是自己渴望来到这个地方。
在他看来,面前的女仆长大人已经快压抑不住自己拆掉这里的欲望了。
林安看着茜娅身上淡淡泛起的白光,在她不自觉的情况下,闪烁着银芒的魔力已经开始轻微溢出。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你还在等什么?”
茜娅愣了一下,身上的光芒瞬间消散,她轻轻地点点头。
“是我失礼了,勇者阁下。接下来,就让今夜的主题开场吧。”
她向下迈出了一步,在林安好奇的目光下,轻轻地开口,没有起伏的好听声线按理说只会被埋葬在这沸腾的场馆里。
然而就如同之前在门边与林安的对话一样,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清楚的听到了茜娅所说的话。
就像是大声哔哔的音响突然被按下停止键般,场馆一时陷入了沉默。
“今晚就只有过家家一样的表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