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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的饱餐了一顿之后,我和诚实来到楼上,诚实就径直回她的房间里去了,而我跟妹妹道别之后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杉田摩耶老师也已经回来了,他平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快速戒烟法》,读的非常认真。空气中飘逸着咖啡的香气,看来他又泡咖啡来着。

光看书真的有用么?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关上屋子的门。

“回来了?”杉田的眼神在我身上落了一小会儿,然后马上又转移到了那本黑皮书上。

“真的有用么?”

“不知道,兴许有用呢。”杉田摩耶老师笑了笑,“不过我也就带了几本书,想着马上看完看下一本。”

“不是为了戒烟?”

“是,但是我其实没什么信心。”杉田摩耶老师坐起身来,“你知道烟瘾犯了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么?咽喉会痒,然后会想抽烟,尤其是半夜断烟的时候,那种滋味可难受了。”他把《快速戒烟法》扣在床上,“听说你打架了?”

“抱歉。”

毕竟杉田是老师,有义务管理像我这样的不良学生,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的。

“没必要抱歉,我高中也打过架。”杉田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咖啡,“再说,现在是假期,我不是你的老师,没必要对我道歉。”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从各种意义上讲,诉诸暴力解决问题都是不对的。不过我和安海修之间的问题只能用暴力解决,这是特例。

“我也看见安海了,你的事处理好了?”

“大部分处理好了。”我回答。

“不错呢。”杉田把咖啡递过来,被我回绝了,“接下来可要加油啊,我听说诚实今年就该考高中了吧?”

“对。”

诚实啊,学业这方面始终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很担心她。

不过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想每天都拿“学习”这件事情来压诚实,她现在正值美好的青春年华,总是揪着学习不放,早晚会变傻。我现在也蛮苦恼的。

“你有问过她的意向么?”

“没,我打算让她自己决定来着......”

杉田摩耶喝起了咖啡,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他突然再次开口说道。

“——她肯定也很迷茫,自己应该做什么,”杉田摩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需要引导的不只是你一个,像你这样的高中生需要我们这些老师引导,而你的妹妹,需要你这个做哥哥的来引导......”

“我总不能每天逼着她学习吧?”

“学习是自己的。”杉田摩耶微微一笑,“如果她不想学习,是因为她觉得没有乐趣,你当然不能强迫。”

“那该怎么办呢?”

“试着让她想学习吧。”杉田呷了一口咖啡,“你的文科不是挺好的么。”

说的到简单。

我那个妹妹对学习根本不怎么上心。

教她也是浪费时间。

不过我也不想让她荒度此生。

我和杉田摩耶老师又聊了点别的,说是岛上还有网球场之类的体育设施,等晚上让我们去感受感受。话说了一半,他从身上摸出香烟盒和打火机,“去抽根烟。”

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扣在床上的“《快速戒烟法》”上。

他耸了耸肩。

“总有些事是止不住的,抽烟也好,恋爱也好,SEX也好......心情一到就会去做。”

他撂下这句话,离开了房间。

我躺到床上,看起自己的手机。风卷达也依旧没有给我回信,也不知道他那边出了什么事。我心里惴惴不安,不仅是为了风卷,也是因为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不同寻常的方向发展。我本人是不希望这样的,因为我毕竟属于守旧派,更希望周围的一切永远不会改变,但是我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前行。我必须前行,无论遇到了什么也不能犹豫。

一旦奔跑起来就不能停下来。

时间就是这样出奇诡异的事物。

我将手机盖在床上,心想着之后的打算。

杉田提到了诚实的升学,我也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之后的道路了。

——要离开这个地方么?毕竟这附近的大学,有一说一并不是很好。

我也想过要重新回千叶。

我也想过要去东京。

但是我舍得这个地方么?

说到底,鹰取只是一个海边的小城镇而已,这里没有什么巨大的发展空间和机遇,留在这里的话,我的后半生大有可能会变得平凡但稳定。但是这个地方应该找不到特别适合我的工作吧。

想来想去,我也没梳理出一个令自己信服的头绪。

嗳。

自己什么时候会置身于此等境地了呢?

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儿。

如果说被前女友抛弃,是对我个人的人生一次重大的打击的话,和安昙野的单方面决裂,则是我遇到的最大的坎坷。现在想来,我对安昙野的感情实在是复杂,从见到她第一眼的震惊,她便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影子,怎么甩也甩不掉,然后又和她真正相识,又得知她的病,又知晓了她和安海的关系,种种一切,都让我对她的情绪变得愈加复杂。

我不能准确的将这种情感统括为“喜欢”。

因为一开始从安海那里得知安昙野身患绝症的时候,内心并没有觉得悲伤。而喜欢的人的了绝症,竟然没有觉得悲伤,这是不合常理的。

虽然有所触动,甚至是动摇,但是悲伤的情绪是没有的。

我那个时候只想陪伴她,用自己方式保护她。

但是并没有多少悲伤之情。

究其原因,我觉得是因为她本身就像是某样虚幻的东西,异常美好,但却不可否认的是虚幻的东西。看得见,但是又摸不着,摸不着也就意味着抓不住。我一开始就有种特别的预感,像这样美好的事物注定是短暂的,犹如昙花一般......

想到这里,心里就像重重地挨了一拳。

我喜欢一个人做事。

但是我也可以喜欢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事。

当我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时,我也会本能的想要去依靠别人。

但是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的冲动和勇气,足够让我在任何地方立足。在这个四处都有初恋的影子的陌生的地方,我尝试着去学习忘记过往,却在偶然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女孩儿。她很孤寂,起码当我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能看出来她和我一样同这个喧嚣的世界隔绝。

我本来就很不安。

不仅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更是因为看到了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另一个人。

我也很哀伤。

我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她。

从各个角度而言。

我甚至想抱住她。

因为我也想被她抱住。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感在我心里不断地发酵,即便我没有彻底和过去作别,这份悸动的心情也在不断地膨胀着。

到现在,我得把这个不断膨胀的气球扎破了。因为我和她,终究很难成行。与其一直像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着微弱的联系,不如早点做下决断。

砰的一下。

气球和我的大部分的心脏一起爆炸。

我从床上坐起身。

——但是好在。

安海修始终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只是在害怕着什么。如果他能重获过去的血性的话,他会去找安昙野的。安昙野直子和安海修在一起会很快乐,这不仅仅是因为安海修在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更是因为安昙野缺了安海修就不知道如何去爱人。

我不曾知晓安昙野和安海修过去都经历过怎样的事。

今后也不打算去探究。

但是对于安昙野来说,过去承载着她的一切。

试图夺走她的过去是很不道德且无情的行为.......

我做不到。

无论如何,我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现在只需要继续向前走——

“祝你快乐。”

我伸出手,挡住了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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