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三百两。”
“三千六百两。”
“三千九百两。”
“四千二百两。”
“四千五百两。”
……
报价不断攀升。
人声犹如浪潮般高昂。
众人惊呼不断。
那触目惊心的报价,宛若巨轮般,狠狠抨击在他们的心口。
这实在是太有冲击感……
这……
人的心灵,是会麻木的。
三百两三百两的报价攀升,他们竟开始习惯,场面慢慢陷入寂静,仅剩下几位贵公子的下人帮着举牌,报价。
皑皑白雪还在轻盈飘落。
他们不知还要报价多久。
是雪先停,还是报价声先停?
所有人都不清楚。
不过……
大概率是报价声先停。
因为有位公子哥儿坐不住了。
厌倦重复性的报价,这实在太过无聊,他身着黑蟒蛟龙袍,掀开所处单间的帘幕,从幕后走上台前。
众人看清面貌。
皆是惊的失了神。
毕竟……
那可是黑蟒蛟龙袍啊!
纵观整座大夏,除开朝廷王爷,以及他的子嗣,谁人敢这么穿啊?!
那简直是要掉脑袋的罪责!
眼前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他……
是王府子嗣!
腰间系着块令牌,上边写着‘秦’字,他是秦王的儿子!
……
“没想到今夜秦王子嗣都来了。”
“看来南宫执月的首日春宵,是属于秦王子嗣的了。”
“大概,是这样?我记得秦王老来得子,这是他唯一的血脉,平日间宠的要命,这……谁敢跟他抢?那简直是不想活了!”
……
百姓窃窃私语。
他们目光复杂。
有羡慕,有惧怕,有揶揄……
各类情绪聚集,苏江稷倒是浑不在意,不似其父身形佝偻,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双目亦有神。
翩翩美少年。
他负手而立……
气质犹若山丘,沉稳内敛,这本该让人觉得舒服,可因他浑身黑蟒……
流露着莫名的阴冷……
“五千两。”
苏江稷微笑。
他报上价格。
目光望向方才不停与他争斗的帘幕处,他静静等待着,等待那人报价。
可……
正如先前所说,苏江稷是王府子嗣。
身份崇高。
现在亲自下场……
除非是身份同等,或是陛下,国师亲临,否则的话……
谁敢跟他争?!
帘幕中。
因苏江稷的目光而有些心底发毛,毕竟自己也不过是尚书之子,怎能比得上苏江稷这王爷子嗣?
若仅是为了南宫执月的初夜……
从而被王爷子嗣记恨……
那实在是太不值当!
让了,那就让了……
明日再来第二夜……
那也是差不多的。
第一次与第二次,无非是落不落红的区别……
念想及此。
果断选择放弃,他不再吭声,也不再出价。
苏江稷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很满意。
默默后撤,退回帘幕。
同时。
高台上。
那位姑娘报价,准备落槌。
“五千两黄金,还有比五千两黄金更高的么?”
“五千两黄金一次!”
“五千两黄金两次!”
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所有人沉寂。
二楼厢房。
南宫执月的心,亦是沉到谷底。
虽不知场内现在是如何情形,但,她知晓……
自己的初夜……
要被敲板了!
自己要等的那人……
也终究是没来!!
素手紧紧捏着长裙,南宫执月双目有些无神。
眼前所有都在顷刻间朦胧,似是全身气力都在刹那间散去,她无力的瘫软下去。
“你现在,在哪?”
“是在来的路上吗?”
“还是……”
“真的不打算来……”
南宫执月低声呢喃。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何等心境。
就觉得……
胸口隐隐发堵。
有些心悸。
“五千两黄金……”
如累般,通入耳膜。
刻意拖着长音,即便大局已定,亦是吊人胃口,高台上,那位姑娘卖弄着,轻轻举起手里的木槌。
苏江稷放下帘幕。
他唤来手下。
准备去给点香阁结账。
可……
他还未吩咐下去。
场中却忽的喧哗起来。
本该响起的木槌声久久未曾响起。
苏江稷疑惑。
他重新掀开帘幕。
还未待看清场中形势,却听有人陡然拔升一截报价。
“七千两黄金。”
“……”
苏江稷有些不满。
双手用了些力。
他循声望去,只见出价那人头顶白雪,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他目光稍稍冷了些。
只不过是京城小小一才子,他怎敢出价的?!
……
……
……
“外加七千两,我为执月姑娘赎身!”
声音不大。
却满是坚定。
声音有些轻颤,但那不过是长时间奔袭而导致的气短,陆长生放松了些,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
总算……
是赶上了……
还好,还好是赶上了……
抬手擦拭额间的汗水,陆长生打算上前,可忽觉浑身不适,像是有道如鹰鸠般的目光在紧盯自己。
陆长生场中搜寻。
目光锁定到那位黑蟒蛟龙袍身上。
“黑蟒蛟龙袍啊……”
知晓黑蟒蛟龙袍的寓意。
陆长生摸摸腰间储物袋,那里放着梁王的令牌……
……
……
……
在人前……
苏江稷不可与其计较。
因为他出身王府,乃是王爷子嗣,出门在外,得注意身体,不能失了王府的脸面。
所以……
他没再跟价。
仅是面容露笑。
虽说……
一万四千两,他也出得起。
但,花出一万四千两,只为南宫执月的初夜……
这实在是太不值得!
……
……
……
场中。
众人哗然。
目光注视陆长生。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不敢相信,陆长生来了,并且在王府子嗣出手的情况下,还径直报价。
这这这……
这简直是……
在打王府子嗣的脸!
“陆才子竟敢如此行事!他难道就不怕被苏小王爷记恨么!?”
“陆才子实在是太冲动。”
“你们懂什么?陆才子这叫真性情,南宫执月对他有恩,他这是来报恩的!”
“真性情?真性情能当命使么?!”
“或许,可能,陆才子有后手?我听闻上次,梁王可是亲自面见陆才子的啊。”
“或许,可能,大概,是这样?”
……
如此言语。
传入耳内。
陆长生没有理会。
高台上那位姑娘已落槌,他该去给钱了。
只不过……
那姑娘是以七千两黄金落槌。
赎身之事,她无法定夺,只得遥望点香阁最顶层。
“陆才子,赎身,需一万两。”
声音苍老沙哑。
陆长生知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曾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赵奶奶,我有。”
陆长生取过系在腰间的储物袋,径直倒出所有钱财。
那黄金白银,以及堆积成山的铜板……
实在是让人看的瞠目结舌。
“陆才子竟有这般钱财!”
“这得是多少钱呐?!”
“嘶,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众人议论。
猜测这有多少银两。
不过……
一万七千两,那自然是够了。
陆长生财力之雄浑……
当真是超出他们的想象!
“……”
赵奶奶轻扫一眼。
未曾多语。
她闭目养神。
这……
也宣告盛会的落幕。
以天价落幕!
……
……
……
场中人慢慢散去。
点香阁的人负责清点银两。
多的部分,陆长生收走,放回储物袋。
而后。
从点香阁的人手里取过解蛊毒的玉瓶,陆长生走上二楼厢房,在南宫执月门前,轻叩三声门。
如往常般……
推门走入。
刚进屋,便与南宫执月目光相迎。
他们二人都未言语。
最后……
突兀笑出声。
“像是个花猫。”
“我可不是。”
南宫执月微笑,她声音有些轻颤,“你可知,你得罪了秦王家的公子?”
“我知道。”
陆长生走上前。
为南宫执月擦去泪痕。
他在其身旁坐下。
“可得罪又如何?我只知,我要帮你。”
“……”
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可眼前,却是再度漫起水雾。
“那你赎我身,准备做什么?”
“做什么?”
陆长生思索着。
把解蛊毒的玉瓶递给南宫执月,他默默摇头。
“还未想好,但,我店内还缺个掌柜的,要不,帮帮我?”
“我可以说不嘛?”
“不可以。”
……
……
……
鞋履踩着皑皑白雪。
借着月色,跟在陆长生身后。
顺着陆长生的脚印向前,已能看见他那肩头的衣物被白雪浸湿,南宫执月默默走上前。
油纸伞撑在陆长生头上。
陆长生一愣。
但没说什么,仅是静静往前走。
“我原以为今夜你不会来了。”南宫执月道。
“路上遇些事,耽搁了。”
“来了就好。”
南宫执月微笑。
她现在步伐轻盈,身心轻灵。
不得不说……
挣脱泥沼,重见曙光……
这感觉,真的很好。
至于……
谁给了自己曙光……
南宫执月不会忘。
永远也不会。
因为……
他啊……
可是自己的英雄。
盖世英雄!
……
……
……
“对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长生,不叫陆长歌。”
“……”
——
——
——
PS:来晚了……
但是来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