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雅有些谨慎地转了转脑袋，确认了摸不着，看不见的情况。
看来只能先往前面的那道光走了。
深吸一口气，芙蕾雅缓缓往前踏出一步，脚尖先碰到了地面。
“平整坚实的感觉，这里的地面跟刚才一样是石砖砌成的吧……嗯……应该不会突然间出现一个深坑，害得我掉下去，或者出现某样东西把我绊倒吧？”
怀揣着恶意吐槽了一下这个非常节省经费的场景，芙蕾雅一步一步走到靠近光源的地方。
“哈哈哈哈……呜呜呜……哈哈哈哈……”
左边传来一阵不知所谓的哭嚎，好像有好几张嘴巴在断断续续地发声。
芙蕾雅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带着一丝疑惑转头向左边望去。
声音随着她的动作消失了，周围又变得静悄悄。
左边依然是一片漆黑，但即使看不见，芙蕾雅依然觉得左边有某种东西存在。
“呜呜呜……呵呵呵呵……”
右边也有一阵声音传来，声音比刚才的那道要轻一些，芙蕾雅这次没有马上转头，而是仔细听了一会儿。
音调偏高，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越来越近，芙蕾雅甚至觉得右边的耳朵有湿润的气流吹过，那个声音好像已经到自己的耳边了。
转头——
声音瞬间消失，周围静得夸张。
心跳有点加快了，芙蕾雅咽下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暗暗提醒自己不要紧张，这应该都是幻觉。
“幻……觉？”
两只耳朵旁边吹来了一阵低沉嘶哑的耳语，带着腥热的空气，还有丝丝恶臭。
“是谁！”
双手同时向外一推，掌心燃起烈焰，芙蕾雅转身，或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消除自己的紧张感，她脸上尽量带着恼怒的神情。
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空空如也的触感让她一阵恍惚。
“明明……明明应该可以碰到的……我明明感觉有东西在两边……”
燃起的烈焰在这个空间里没有照明的作用，芙蕾雅不想浪费魔力，迟疑了一下后，将【烈焰术】撤去。
“先去那个亮一点的地方吧……诶？”
有些冰凉湿润的触感在脚底下蔓延，她缓缓将视线压下，尝试看自己的脚。
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觉地板没有刚才那么光滑了，好像黏糊糊的，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心跳越来越快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有些乱起来。
“应该是……影响我的东西，不是说这个法阵需要赶紧走出去嘛，肯定是……想让我放弃的幻觉，呼——”她再次深吸一口气，“不要紧张，只要往前走就好。”
于是这次，她没有去管周围声音的影响，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
似乎有一些作用，即使周围的声音再清晰，她也没有转头，只顾前进。
而当她看见发光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有东西在顶着自己的后脑了。
不用转头，不要分心，这些都是幻觉罢了。
如此安慰着自己，她将视线投向那个光源。
光源是一面硕大长方形全身镜，镜框陈旧，镜面也灰蒙蒙的，沾满了灰尘，此时正被随意地放在地面上。
芙蕾雅抬头看了看道：“原来，发光的不是这面镜子，而是上面的光源啊……”
脑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着自己，身子莫名变得越来越疲惫了。
她走上前，蹲到镜子旁边，想了想，尝试凝聚一些水元素来清洗一下镜面。
方法很简单，凝聚魔力在指尖，然后将水元素……
“怎么……”芙蕾雅看着不断凝聚膨胀的水球，眼睛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鸡皮疙瘩都蔓延到了后背。“怎么会……我明明凝聚的是，是水元素啊……”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凉起来。
完全出乎意料，空气中的水元素聚集起来了，但形成的不是水球，是某种腥臭粘腻的液体。
血。
暗红色的血液因为不稳定的魔力供应开始涌动起来，随着一瞬间的失神，汇聚成的血球掉落在镜面上。
身体忽然变得很沉很沉，芙蕾雅现在连想要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不断难以理解的低语在她的脑边盘旋，那是无法领会、无法形容的扭曲之音。
“呜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芙蕾雅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喊，仿佛将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其中。
“哈——哈——哈——”
尖叫声盖过了一切嘈杂，片刻后，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和胸腔内的心跳声，周围再度归于虚无。
这次，是死寂。
低着头，她将手放到镜面上，上面有血和灰尘混杂的凝状物，由于粘连在一起，必须擦掉才能看清镜子里是什么。
手缓缓用力，擦掉了一角，镜面清晰地露出一点自己的身影。
“……”
芙蕾雅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正想要接着从右往左挥动手臂……
镜面此时的血却开始流动起来，她的眼睛直直睁大，接下来，她的右肩膀上方竟然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暗红色充满疤痕的手臂。
手臂粗壮，扭曲，泛着粘腻的暗红色血液，在伸出来的瞬间，便盖在了镜面上，就这样挨着她的手掌。
“哈……”
她没有抬起手掌，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身体像是被冻住，连呼吸都做不到。
空气中的味道开始急剧变化，飘来一阵酸臭和烧焦的味道。
接着，血掌动了一下，在她的视线中，由右往左一滑，抹去灰尘和血液，将镜面擦出一道清晰的区域。
“唔……”
身体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僵硬迟钝，而眼睛连闭上都没有勇气了。
镜面中，芙蕾雅看到了自己惨白的脸，也看到了右边肩膀上，已经不成形状，满是脓包的头颅。
头，好像在笑……
原来，你一直在我的背上啊。
“呜呜呜……呵呵呵呵……”
和之前相同的音调，原来，刚才的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啊……
噗唔——
那只手，锤爆了镜子，而她却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