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荒无人烟的茫茫东海之上,今天显得格外的“热闹”。

举目望去,海面和天空上尽是向着辰玄道与岁次道谈判海域进发的舰船与空艇,还有为数众多的御剑而行的散人。

如果不说明这是在东海公海的某个不起眼的海域上,乍一看这场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哪个车水马龙的世界大港。

于秀莲的改装驱逐艇在这熙熙攘攘的舰队中格外不起眼。

很快,海平线上逐渐出现了一堵由停泊的舰艇组成的千米高墙。

唐浩然站在舰首的甲板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舰艇不由得感叹:“我唐浩然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船和空艇,你说这要是扔个无极弹下来,岂不是逃都逃不掉,直接全都死翘翘啦?”

“密度确实太大,一旦出了事,空艇还好说些,海面上的那些船,怕不是连掉头都做不到。”于秀莲轻叹一声,“不过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那对海内五洲而言,绝对是千百年难以洗涮的耻辱了,就算是荧惑道那边,也应该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所以放心好了。”

“辰玄道特意从虚日军区调来了第一舰队坐阵,岁次道那边也应该派出了同等的军力,所以安保方面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苏慕白解释道,“而且,如果没有势力维持秩序的话,这些媒体、商人怎么会这么乖乖地围成这么大一堵墙?肯定巴不得钻进去拿第一手新闻,他们可呆不住。”

“真没想到,二淼竟然能引来这么多人。”唐浩然转身靠在了栏杆上,“这数量多少有些离谱了。”

“不,不只是因为云淼淼。”于秀莲摇头道,“前日公布的卞丘之战震惊九洲,作为辰玄王牌部队之一的斗木第二舰队全军覆没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这场战争本来就有北弱南强之态,若是辰玄道和岁次道在这种时候再内部起了争斗,嗯……说句‘振奋人心’的话——海内五洲再度在法理和事实上统一的这个历史任务,怕是要在我们有生之年实现了。

“换句话说,每个人都在盯着现如今的辰玄道,无论是大五洲主义者也好,还是各道的爱道主义者也好,抑或说是投机者也好,他们迫切地想要从这场谈判中看到一个方向。坤罗那边看似没什么动静,但是现在这么多舰艇停泊在这片海域,情况如此复杂,谁会相信坤罗毫无动作呢?”

唐浩然怔怔地听完于秀莲的话,自嘲地笑道:“不愧是于老爷家的大小姐,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对政.治简直是一窍不通,完全就没想那么多。我家的另一位也不是什么从政的主……”

唐浩然瞥了靠在身旁吹海风的南宫舞,南宫舞的兔耳抖了两抖,侧脸白了唐浩然一眼,又自顾自地吹风去了。

“三少爷说笑了。”

“就是运气好,投胎了一个好家庭,家里面无论如何都想让我入仕,但是吧,又实在没那方面的天赋。”

“其实……离这种事远些也好。”于秀莲苦笑道,“功名利禄,到头来也不过是黄粱一梦,一眼云烟罢了。”

“说的没错——看!好像快开始了!”

高天之上,一南一北两艘遮天蔽日的巨舰逐渐从海平线两侧向着预定的坐标靠近。

与那两艘巨舰相比,悬浮在下空的成千上万艘空艇于舰船则仿若积木玩具中的一块。

这两艘钢铁巨兽,是足以与坤罗帝国“盘古级”相媲美的战争机器,是海内五洲千万年以来的智慧在当代的结晶,是海外四洲只能仰望而无法触及的存在。

哪怕是烟洲引以为豪的生物技术制造出的战争巨龙,在它们面前却也无一合之力;唯一的优势,只有成本。

看着越来越近的巨舰与随之而来的舰队,沉重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浩然,你看那边。”一直坐在甲板中央椅子上的柳紫霄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怎么了,老师?”

“那边那个人,是不是很像弼时?”

“弼时?”

唐浩然眯着眼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长衫的短发背影,其背后背着一柄黑色的缨枪,静静地踩着飞剑望着天上。

“好像确实是弼时……”

“你去看看,如果是的话,把那混小子也给我叫过来。”柳紫霄满脸黑线。

“老师,该不会是弼时也没交论文吧?”唐浩然悻悻地问。

“你们六二二寝室里面,交论文的只有你和颜晴川,颜晴川还是在网上交和答辩的。辛弼时就交了个开题报告,然后也给我整人间蒸发。还有你,唐浩然,要不是你家离得近,你是不是也想给我玩这一套?”

“哪儿敢啊,柳老师!”

“别装模作样,我天天在你屁股后面催你你都能给我拖三个月,你还好意思说?”

“那不是还要照顾小舞……噫!!!我错了,柳老师,我这就去叫弼时过来!”

“以为我脾气好?”柳紫霄按回震出一半的剑,黑着脸骂道,“小兔崽子,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敢在校期间结婚,我能让你延毕十年!”

“柳老师,敢问……云淼淼同学在校期间,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见唐浩然和南宫舞跑去找辛弼时,于秀莲好奇地来到了柳紫霄身边坐下问道。

“不好说。”柳紫霄捂着额头道,“偶尔看见他,要不是在上课,要不是在训练,要不是在沾花捻草,但说到底其实也就那几个月,完全没和他深入交流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有些好奇。”

“哦,那你不该问我。”柳紫霄道,“看来谈判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

两艘巨舰并没有十分接近,而是停在了相距甚远的地方。

既定坐标的上空,出现了一个浮空的近乎透明的平台,平台的两端,分别站着数十人。

早已蓄势待发的媒体争相恐后地想要接近那座平台,却被外围两方的军舰与士兵阻拦在外,偶有冲破外部防线钻进去的,也都被内部的阵法拦住了。

“老师,弼时来了。”

“柳老师,抱歉,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多,耽搁了论文……”

“别以为你老家是太白道的就不用给我写论文了,我告诉你,学术是学术,记住没?”

“记住了。”辛弼时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一定按时给您交上。”

“弼时,你家离得那么远,来这里做什么?”唐浩然问。

“是如玉。”辛弼时道,“她实习是记者,说这么大的新闻不能不来,我放心不下她自己来,就跟着来了,而且……这事毕竟和二淼有关系。你呢?”

“我也是看见岁次道指名道姓要二淼来,觉得很奇怪,才来的。”

“我刚刚听如玉说,现在谈判双方已经开始第一轮的谈判了,但是并没有看见二淼。”

“乖乖,你家如玉不是不喜欢说话吗,怎么当记者去了,还能接触到这种消息……”

“她自己想做的,我没有理由拦她。至于怎么知道的,浩然,她在的可是大公司。”

“那……他们在谈什么,有消息么?”

辛弼时突然沉默片刻,警觉地环视了一眼天空四方,然后小心翼翼地招手让于秀莲、苏慕白也凑过来,才开口道:“不知真假,你们听听就好,据如玉说,卞丘这一仗二淼他爹之所以输的那么惨,其实……是因为岁次那边的背刺。”

“背刺!?”于秀莲瞬间瞪大眼睛,“没理由啊,为什么?!”

“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不会说是猜测了。”辛弼时耸肩,“这次谈判双方的代表,辰玄道一方是皇族鲁王李淮和二淼的母亲杨春雪,岁次道一方是中书省尚书赵铭和岁次东海舰队副总司令长孙瑶歌。那个长孙瑶歌,似乎就是卞丘一战岁次方的指挥,二淼的父亲就是被她亲手俘虏的。”

“长孙瑶歌???”唐浩然听见这个名字人都傻了,“我之前看八卦,二淼好像跟她有一腿啊,怎么会。”

“别问我,我不知道。”辛弼时转身指向天空的平台,“你要是眼力好,你可以看看长孙瑶歌身后是不是二淼他爹。”

“这谁看得见啊!看过去都是一堆小黑点,别说看二淼他爹了,长孙瑶歌我都看不见,你给我个相机,或者望远镜,那还差不多!”

“确实是。”柳紫霄恬淡的声音打断了唐浩然,“而且……奇怪……”

“怎么了老师?”

“云顶天的状态,很奇怪。”柳紫霄眉头紧锁,“他现在的状态和实力,怕不是连你们一半都不如,大概,也就是高中学生的水平了。”

“什么!?”

“如此一来,弼时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于秀莲沉声道,“可是……为什么?”

“等一下。长孙瑶歌她跟在云顶天身后向着辰玄道代表的方向走过去了。”

柳紫霄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虽然看不清远方的平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明显看出两个人正缓步从南向北走。

另一个方向,同样有一个人起身,缓步向着平台的正中央走去。

空气瞬间变得寂静而沉重,每个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

有大事将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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